思前想后,沈清曦开了这个头,倒也不能这么算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对春瑶说道,“你再跑一遭,不必再提药的事,只告诉大房,就说我既嫁进来也该分担些,如今要过一过这些年梨岚院的账目。”
“那……抓药之事?”春瑶嘟哝问,揉着发酸的眼眶。
沈清曦看这丫头的可怜样,心生不忍,走到她身边,拍了拍她的肩,“明日回门,我自有打算。受制于人一时,断不会一世!”
春瑶只觉得自家小姐从前唯唯诺诺,见官就低上一头,突然性情大变,刚烈且果敢。
虽然摸不着头脑,但春瑶性情单纯,从未深究。
她化身小陀螺,按照沈清曦的命令,在梨岚院奔波进出。
侯府祠堂外,林氏抄着手立于墙边,应了沈清曦的愿,将二房账目尽数搬出,交给圆脸丫鬟,整箱抬了过去。
祠堂内,楚淮之瘫软如泥地伏趴在蒲团上,连样子都不屑摆下去,此时心头恨与怒,境过千帆。
“娘,你怎地这般没脾气,那贱人,想做什么做什么,如今刚嫁进来就要看二房账目,照此下去,还不得反了天?”
“反了天?”林氏冷哼一声,阴狠道,“那也要看看,在这侯府,究竟什么是天。”妇人若无事,不可轻易入宗祠,林氏只能立于墙根同楚淮之说话。
她捏着腕上的银镯子眼底深冷,“她想看就看,那病痨子花销大着呢,我掌着侯府内宅数年,还能教个贱蹄子捉了把柄?”
一味黄芪,写当归。
一钱甘草,记人参。
药是喂二房废物肚中,药渣子都不剩得,谁知他喝的是什么?
楚淮之豁然开朗,“母亲高明。”
“二房掏空了侯府,用她点嫁妆怎么了?”忆起沈清曦腕上那枚玉镯,林氏心痒难耐,轻哼道,“低贱的商贾之女,能有什么见识,要翻天也该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,走着瞧便是!”
她定是要让沈清曦脱一层皮!
整宿,沈清曦挑灯翻页。
楚凌洵昏迷至今已有三年,这三年来,梨岚院竟耗费了千两白银之多。
无稽之谈!
更深露重,沈清曦将账目反面盖在桌案,手上的算盘推开,扶额闭目,心底怒火一簇一簇往外冒。
摆明这份这账目做了假!
屋里值钱的都被搬空,还倒打一耙,笔笔在册,诬造二房花钱如流水,大房往里搭了不少银子,她的嫁妆都不够填补!
无耻!无耻至极!
重活一世,沈清曦更切身察觉大房的恶毒!
想要从账目中看出破绽怕是不能够。
她索性托起烛台,辗转去往楚凌洵的书房。
曾为君子宠臣,战功赫赫,御赐之物,总该是风过留痕的。
若是被她找出蛛丝马迹,她就得好好盘问,二房的稀世奇珍,是自个长腿跑了,还是被谁中饱私囊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