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前世来看，楚凌洵是第二种木僵。

沈清曦娓娓道来，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，只当是个疗愈的指望。

可惜，她直至话落，也未见楚凌洵有何起色。

还是归来的春瑶候在她身侧，蓦然惊呼，“小姐，姑爷的手……动了！”

沈清曦心弦缩紧，循声看去。

果真！

男子修长的无名指微不可查地抖动，牵动着骨骼分明的手背经脉突出。

沈清曦心血澎湃，似乎预见楚凌洵醒来的一幕。

忽而一股尴尬又涌上心头，他莫不会……将她方才的絮叨言语全数听了去吧？

她立马翻过男子的胳膊，指尖搭在他手腕，似弹琴抚筝般按压男子脉象。

气息平缓如涓涓细流，却实在羸弱。

没有苏醒的脉象。

活着是活着，却仿佛随时会殒命于天。

沈清曦面上的潮红这才褪去。

“春瑶，去抓些药来，我给你写方子。”

春瑶拿着方子迅速朝院外走去，沈清曦却忽然想到什么，不禁锁眉。

往日楚凌洵昏睡，大房还不急着下手，可一旦叫他们察觉楚凌洵有苏醒的迹象……

她悬心吊胆，既喜既忧。

春瑶去而又返，双手空空，耷拉下眉头，似霜打过的茄子，“小姐，账房不肯拨银两，说是没有大夫人应允，一个子也不给。”

“哦？二房要看病也不行？”

沈清曦有些讶异，平日于吃穿用度之上轻慢梨岚院倒也就罢了，楚凌洵好歹是担着军功的人，延误病情不让医治——若让人拿了话柄，说是存了心迫害朝中功臣也不为过，大房竟敢轻狂至此？

“账房说，侯府有侯府的规矩，公私向来需要分明。

若是府中有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，要先到大夫人处请示了，再录了档，拿了对牌才去账房领。

若是自家院子的开销，便取自家院子的银子使。还说……”

春瑶闷闷的，眼圈有些红。

沈清曦想来，这丫头是在账房先生那受了一肚子窝囊气，这后头没说出口的，不用想都知道，必定不是什么好话。

她闻言都有些气笑，她岂会不知林氏治家的手段？

自家的银子？她百八十抬嫁妆自抬进了侯府的门，便消声觅迹再没见着了！

再者，林氏治下若真有公账私账能分明的本事，也不至于前世她接过中馈之时，已经腐蛀一空，还要她将沈家钱财大把大把带到夫家来填空补缺！

账房这话，不过就是打量她是商女，不知道世家大族如何管家，才拿出来搪塞奚落罢了！

转念一想，大房巴不得楚凌洵这个活死人能当一辈子，教他们拿银子给楚凌洵瞧病，那不是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？

别说大房定是一百个不愿意，单就楚凌洵的病情一事，也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。

治愈楚凌洵之事还得暗中而行，避免林氏母子狗急跳墙，节外生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