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福了福身聘聘婷婷地往外走,晨日落在那栩栩精细的簪子上,金芒若微光。
临迈出门槛时,担心林氏袒护楚淮之,吩咐春瑶道,“还不请人将少公子送入祠堂?”
“倘若少公子不服,我就禀明了楚家族老,开家祠,好好商讨商讨,这调戏叔母、白日酗酒的过错该当怎么罚。”
“沈清曦!你算什么东西,凭什么关押我,你……”
楚淮之闻言,咆哮嘶吼,正要追上那施然离去的女子,却被林氏一把拦下。
她压低声色斥道,“你还看不出来?这丫头谋算深得很,铜锈腐蚀了根,就是个蔫坏的主,先顺着她,再想辙如何对付!”
沈清曦故意走得极慢,一步步,端的是一个雍容华贵、仪态万千。
林氏与楚淮之如今对她有多恨之入骨,她是有数的。
自做出嫁于楚凌洵的决定之时起,她就没打算好生同林氏一脉和平共处,前世的债,慢慢清算。
这,不过是起始罢了。
就看在侯府四方天地里,谁是老虎谁是兔!沈清曦先回了梨岚院,仔细收拾过的屋舍,不说纤尘不染,也算整洁入眼。
只是院中杂草依旧蓬勃,沈清曦想了想,从侯府要人怕是难,用起来也不放心,不如从外头自己挑几个回来省心。
回到房中,床榻上,男子闭目不醒。
比起楚淮之的温润柔美,楚凌洵哪怕是睡梦中,也能清楚地辩出那股子刚毅英气。
舒朗的眉,深邃眼窝,鼻若悬胆,唇若弓。
他是比沈清曦年长十岁,倒也不过二十有七,仍是壮年。
长年征战沙场,自然没有时间顾及儿女情长。
而待家国平定,却身负重伤,至今昏迷不醒。
否则,侯府这门槛,非得被京中怀春少女踏破不止,哪还有沈清曦的机会。
感慨万千,沈清曦坐在榻边,端视着楚凌洵的脸孔叹息道,“若你此刻清醒如常人,想来也不愿见侯府如今这般的风气。”
“他们轻慢你、欺辱你,唯恐你有朝一日醒来,让他们眼见到手的爵位与富贵都成了云烟。”
“但我如今名义上是你的妻子,”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,细细擦拭他的额间,“我就一定不会让你再受折辱,平白拖着顽疾不得治。”
“说起来,今儿我也算是替自个儿出了口气,也敲打了大房。有我在一日,梨岚院日后的日子,慢慢都会好起来的……”
重生之后,她心中始终被一股郁气沉沉坠着,既愤恨,又忧惧,如今看着沉睡不醒的楚凌洵,没得突然多出几分安心,也生出了倾诉的欲望。
寻茬始末,由初到尾,她耐心地讲给男子听。
父亲言说,木僵之人分两种,一种已成行尸走肉,回天乏术。一种魂在,身不由心,只要加以诊治,多与之互动,唤醒便有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