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，王爷来了。”
听着下人来报，洛栖上前一步，小声地对着在软榻上假寐的女子说道。
“嗯？”
关疏月眼神渐渐清明，缓缓坐了起来，“他来做什么？”
话音未落，她的视线凝在远处的两道身影上。
走得近了，才发现楚衍身侧站着一个约莫15,6岁的少女，容貌娇俏，眉眼如画，眼睛里含着浓浓的笑意，宛若天生一双笑眼。
看见她，眼睛又亮了几分，远远就喊道：“皇后姐姐。”
关疏月：“？”
那少女到了跟前，端端正正地给她行了礼。
“民女见过皇后姐姐，皇后姐姐万福。”
少女声音干净清亮，一口一个“皇后姐姐”，听得关疏月莞尔一笑，“不必拘礼。”
“是。”
关疏月有些好奇，“你与本宫从未见过，缘何识得本宫？”
因着在国公府的缘故，她穿的是常服，可这小姑娘倒是眼尖，一眼就认出了她。
少女望着她，眉眼弯了弯，“皇后娘娘风采过人，自是旁人不能比拟的。世人皆爱美人，民女也不能免俗。”
小姑娘讨巧的话把关疏月逗笑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瞧我这脑子。”少女一拍脑门，懊恼道，“民女，苏若烟。”
关疏月含笑看她，“若烟。”
“皇后姐姐人长得美，声音也好听。”苏若烟眨着星星眼，道。
“行了。别拍马屁了。”
身后冷冷隐带嫌弃的声音打破了两人温馨的气氛。
“我才没有。”苏若烟鼓起了嘴，瞪着他，一脸的不服气，“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？难道姐姐不美吗？声音不好听吗？”
这下，连关疏月都饶有趣味地转过头来。
“……”
顶着两人的视线，楚衍抿抿唇，不说话了。
“哼。”苏若烟冷哼一声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，“皇后姐姐，民女这么轻易就认出你，其实还有一个原因。”
“哦？是什么原因？”她长得讨巧，性子也讨人喜欢，关疏月乐意配合她。
眼见着少女蓦地回头冲他狡黠一笑，楚衍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果然，苏若烟下一句话就是，“因为一见到您，阿衍哥哥都听不见我说话了。能让哥哥这么魂牵梦绕的，天底下大概也只有皇后姐姐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
关疏月漫不经心地瞥了楚衍一眼，见着那人面色如常，可她略一偏头，就瞧见了男子微红的耳尖。
她低头，藏住了眼底的笑意。
“是啊是啊。您不知道，阿衍哥哥他……”
苏若烟还在一旁邀功似地欲将一些吐出来，后领被人提了起来，伴随着阴测测的声音，“苏若烟！”
遭了。
一时得意忘形了。
小姑娘讪讪一笑，双手合十，讨好地说着话，“哥哥，哥哥，我不敢了，放过小人吧。”
“呵。”楚衍冷笑一声。
卖乖倒卖得快。
看出他并不是真的生气，小姑娘贯会顺杆往上爬，得寸进尺道，“哥，你放我下去呗。”
楚衍将她放了下来，警告道，“再废话，哪儿来的送你回哪儿去。”
“哎，别啊。”苏若烟哀嚎一声，语气可怜兮兮的，“我不说就是了。”
楚衍睨了她一眼，“说正事。”
“好。”苏若烟收起嬉皮笑脸，正经起来，“皇后姐姐，方才哥哥带我去见了夫人，情况如我所料。”
关疏月反应过来，“你就是那个神医？”
“嗯。”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，“那都是那些人乱称呼的。”
“行了，别装了。”
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，楚衍觉得没眼看，毫不留情地揭穿她，“也不知道是谁整日里得意忘形。”
“……”周围短暂地陷入了沉默。
苏若烟脸轰的一下红了，恼羞成怒，“哥哥你太讨厌了！”
楚衍凉凉地看了她一眼，“说正事。”
苏若烟瞪了他一眼，转身又扬起笑脸，“姐姐你放心，你别看我年纪小，可我师承药王谷，自小研习岐黄之术，也是略有所得。”
关疏月眸子微动，药王谷？
是她所想的那个药王谷吗？
楚衍对上女子望过来的视线，点了点头，“若烟，你继续说。”
“夫人的病，棘手之处在于她中了蛊毒。”
关疏月一惊，“蛊？”
此前，她从未听过，母亲是中了蛊。
“是蛊。”苏若烟沉吟片刻，很肯定地点头，“是南疆蛊毒。”
关疏月怔忪了好一会儿，手心骤然握紧，心一点点地沉下去。
原来是蛊。难怪他们都查不出来。
也是。南疆擅蛊毒，可南疆乃边陲小国，母亲深居简出，何以至于中这蛊毒？
当年的事，必定有所蹊跷，她不确定，父亲有没有参与其中，若是……
关疏月摇了摇头，忽然不敢再想下去。
“皇后姐姐？”
关疏月回过神来，“本宫需要做什么？”
“这蛊，我能压制住，兴许也能除掉。但是，夫人的身体遭了太多罪，可能会撑不住。”
苏若烟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了口，“皇后姐姐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乍一听此事，关疏月一时之间受不住，身子一软，便向前扑倒下去，好在，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。
她顺势倒在男子有力的臂弯里，抬起头时，楚衍正低头看她，“你没事儿吧？”
关疏月深吸了一口气，摇摇头，伸手推开他，而后掐着手心，勉强开口，“有几层把握？”
苏若烟小声答道：“不到三成。”
三成？
怎么会只有三成？！
“夫人身体里的蛊虫有了数年，吸了夫人太多气血，是以夫人身子亏虚得厉害……”苏若烟跺了跺脚，“即便是我师傅来了，恐怕也无能为力。”
楚衍扶住关疏月摇摇欲坠的身子，“没有其他办法了吗？”
“除了蛊虫，是最有效的办法。”
“最有效？”关疏月注意到她的言辞，眼睛亮了亮，重新燃起希望，“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办法？”
苏若烟看了她身侧的男子一眼，咬着唇，“确实还有一个办法。”
“可是此法实在太过凶险……”
关疏月凝着她，“你说。”
“月见草。”
苏若烟顿了一下，继续开口，“有月见草在，我可以有七成的把握。”
“月见草，是一种常年隐匿在幽深的山谷中的极为罕见的月见花草，在光芒下会散发出如梦似幻的香气。稍有不慎，便会跌入其中的幻境，搭上性命。也正因为这般，不少医者望而却步，月见草难以现世。”
“本宫即刻派人去取。”
关疏月听完，毫不犹豫地转身欲离去。
苏若烟忙叫住她，“姐姐留步。”
“这月见草的独特之处，是它唯独于满月夜现身。姐姐现在就算去了，也是徒劳。”
满月夜？
算算日子，那就是还剩一个半月。
关疏月停下脚步，转身，郑重地给她行了礼，“你且顾好本宫母亲性命，剩下的事本宫来想办法。”
“姐姐，这如何使得？”
苏若烟忙扶住她。
“拜托了。”
“好。”
苏若烟还礼，“姐姐放心，人命贵重，有贵千金。民女定当竭尽全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