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下,平静的海面,一艘船正开足马力,全速前进。
邓伟站在甲板上,收回眺望的目光,转头看向身旁之人。
“沈总,刚才那几声巨响应该就是从岛上传来的。”
“你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吗?”
邓伟皱眉:“没有火光,也没有灰尘喷射,应该不是火山爆发。但能造成这种动静……”
沈时宴:“有话直说。”
邓伟:“如果我没猜错,应该是人为的——爆炸。”
沈时宴目光骤凛:“岛上怎么会发生爆炸?!能分辨出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吗?”
邓伟沉吟一瞬,“应该是……东南方。”
东南……
沈时宴脸上闪过一抹担忧,吩咐邓伟:“再快点。”
“是。”
半小时后,船只靠岸。
沈时宴第一时间冲向小楼所在方位。
邓伟一行紧随其后。
“哥,你说老板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?就因为做了个梦,梦到他妹妹有危险,然后就带着咱们连夜出海,直奔岛上?”
邓伟:“闭嘴。话真多。”
“嘿嘿……我就是感慨一下,搁从前,咱们一年半载都见不着老板一面,但自从南兮小姐来了澳洲,上了岛,咱们十天半个月就能见到他。老板这也……太上心了点哈。”
邓伟:“是没给你开工资,还是没给你结跑船费,抱怨还不少?”
“我不是抱怨,我就是觉着吧……老板对他妹妹可真够好的,那么多难搞的药,一箱接一箱送,吃的用的穿的,样样亲自经手,我猜他对他老婆都没这么上心。”
邓伟皱眉:“别瞎说,老板没结婚。”
“啊?难怪……其实你要不说老板跟南兮小姐是兄妹,我都差点以为他俩是情侣了。主要吧……我觉着老板看南兮小姐的眼神有点……怎么说呢?说不上来,反正不大寻常。”
邓伟:“东家的事,咱们管不着。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,不要再跟其他人讲,男子汉大丈夫,别学娘们儿嚼舌根,说长道短的。”
“是是是……我有分寸,哥,也就跟你说说而已。”
……
沈时宴连续两晚都没睡好,断断续续做着同一个梦。
梦里,许南兮遇险,身上、脸上全是血。
他想冲过去救她,明明已经拽住她的手了,可她却不愿离开。
为什么?
沈时宴在梦中一次次询问。
可她却仿佛听不见,被他拽出来后,也要一意孤行往危险处奔。
好像那里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东西。
有什么呢?
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?
沈时宴满头大汗坐起,心口处传来一阵惊悸与酸楚。
白天也无法集中精力工作。
他给许南兮打过电话,确认她平安无事,没有任何危险,可梦中的场景却挥之不去。
与其担心惦记,不如面对面确认她安然无恙。
所以——
他来了。
连夜出海,直奔岛上。
当沈时宴赶到小楼时,眼前发生的一切,坐实了他梦中的不安。
只见众人跌坐在草坪上,平日里都是体体面面的教授,如今一身狼狈,满脸黑灰。
有人被砸伤,鲜血淋淋;有人被吓傻,眼神呆滞。
唯二还算正常的,是钱海峰和厉潮涌。
一个拎着药箱,给受伤人员处理伤口;一个正往返小楼里外,陆续将被困人员救出。
沈时宴当即上前,抓住钱海峰:“南兮呢?”
后者愣了一下,这才恍然初醒,是啊,南兮呢?
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,她应该会第一时间出现……
除非——
她出现不了!
这时,正清点人数的厉潮涌也发现许南兮没在。
“我每个房间都看了,连杂物间都没放过,确定里面没有人了。”
钱海峰:“不可能啊……这么晚了,南兮不是在房间,就是洗手间……对了,厨房找过吗?”
厉潮涌点头:“都找过,没有。”
沈时宴松开钱海峰,强作镇定的目光扫过面前虽然还在但明显经历过一波震荡的小楼,深吸口气: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说具体点,越详细越好。”
厉潮涌:“我们不知道啊,人都躺下准备睡了,突然就传来三声巨响,然后整个房子开始震动。大伙儿赶紧从房间跑出来,摔倒的摔倒,被砸的被砸…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……”
钱海峰:“南兮住一楼,按理说,她和宋教授应该最先跑到外面,可为什么两个人都不见了……”
沈时宴目光骤凛,每个字都像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:“你说谁?”
“雨、南兮和宋墨为宋教授啊!”
“宋、温、白——”男人拳头攥紧,周身气质忽然变得冷峻肃杀,“他也上岛了?”
“嗯,跟调查组一起来的,今天下午调查组走了,他一个人留下来养伤。”
钱海峰不明所以,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沈时宴的问题。
后者听完,拔腿就往里走。
厉潮涌在后面怎么劝都没用:“……余震一来,这栋楼随时都可能垮塌……南兮出门了也不一定啊……咱们先在附近找找……”
沈时宴充耳不闻。
他有种预感,很强烈的预感——
南兮就在里面!
或许……还有那个讨厌的谁。
都分手了,还阴魂不散!
邓伟一行见老板都进去了,也顾不得其他,当即跟上去。
沈时宴之前来过小楼,很顺利地找到许南兮居住的房间。
推门一看,地面已经下陷,比其他地方看上去要严重得多。
他跨过下陷边缘,走到里侧,四下搜寻后,果然没有发现许南兮的身影。
已经在走廊找了一圈的邓伟一行,同样没有所获。
“老板,没找到南兮小姐……”
邓伟上前报告时,见沈时宴站在房间里,看着眼前塌陷的地面,一动不动,目光又深又沉。
“……老板?”
“去找几把铁铲,把这里挖开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邓伟不理解,但他只需要执行。
很快就带回三把铁铲。
沈时宴伸手,他愣了一下,似是没反应过来。
几秒之后,才想明白,张了张嘴欲言又止,但最终也没能说出口,只默默将一把铁铲递到沈时宴手里。
老板他竟然要……
亲自挖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