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宋墨为牵起许南兮的手往外冲时,已经来不及了。
第二声巨响传来。
接着第三声、第四声……
地面开始震动,房梁也随之摇晃。
不等两人冲出房间来到走廊,地面突然塌陷。
宋墨为和许南兮掉进了地道里。
黑暗中,只听一声闷哼响起,而后归于死寂。
几秒后,宋墨为咬紧牙关,出于本能地四下摸索——
“南兮?!你在哪?!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地面塌陷的瞬间,两人紧握的手也被迫松开。
宋墨为找不到她,也没听见任何回应,人都要急疯了。
“南兮——”
“南兮——”
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,不断匍匐前进,双手在冰冷的地面摸索,全然忘记了他其中一只手还伤着。
终于——
“咳咳咳……”
一阵咳嗽声传来,许南兮被呛醒。
睁眼的瞬间,跟没睁眼一样。
黑……
伸手不见五指的黑……
记忆还停留在房间地面塌陷的那一刻,她这是……掉进地下室了?!
当初为逃生挖的地道,如今却成了困住她的笼子……
“南兮——你在哪?!南兮!”男人焦急的呼唤让她无暇思考其他。
“墨为,咳咳……我在这里……”
手与手握住的瞬间,她听见男人长舒了一口气。
许南兮摸到手机,打开电筒,狭小的空间顿时明亮起来。
宋墨为:“没事吧?”
许南兮摇头,“你呢?”
这话刚说完,就看见他两只手全脏了,伤口处更是一塌糊涂,灰尘、泥土与血丝混在一起。
“你——”她又气又急。
可转念想到是因为找自己,他才搞成这样,许南兮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剩满心酸胀和无奈心疼。
男人眉眼温柔,都这个时候了,嘴角还带着一抹安抚的笑。
他说,“小问题,别担心。”
然后环顾四周,“这是什么地方?在你房间下面?看上去像一个地道?”
“嗯。”
许南兮把此处的由来告诉他:“……当时是作为逃生通道挖的。”
“意思是,这里可以通往外界?”
“对。”许南兮点头,“我先联系一下钱老师和厉老师,不知道现在外面情况如何了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拨号。
刚拨出去,都没有嘟嘟声,就直接断掉。
“怎么回事?有信号啊……”
话音刚落,原本满格的手机信号,一点点退格,直到最后完全没有。
许南兮:“……”
宋墨为也拿出自己的手机,直接显示没信号。
几秒沉默后——
“既然求救不行,那咱们只能自救了。兮兮,这条地道有多长?”
“几百米,步行大概五分钟。”
“通向什么地方?”
许南兮:“海边。”
“好,我们走……”宋墨为牵起她的手。
许南兮犹豫一瞬,慢慢从被动牵手,换成与他十指相扣。
男人似乎愣了一下,随即,嘴角绽开笑容,手上力道也收紧几分,像是怕她跑了一样。
地道狭窄,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。
宋墨为走在前面,许南兮被他牵着紧跟在后。
其实这样的环境下,手牵手并不舒服,尤其是走在前面的人,本就侧着身体,还要伸手。
可能是地面不平,不太好走,许南兮总感觉他走路一深一浅。
地道确实不长,没一会儿,两人就走到底。
然而本该是出口的位置,此刻却被掉落的山石封死。
许南兮错愕。
宋墨为苦笑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她上前,双手往外推。
石墙却纹丝不动。
就在许南兮转头看宋墨为的瞬间,男人身形一跄,似是再也承受不住,跌坐在地。
“墨为?!你怎么了?!”许南兮上前扶他。
凑近一看,才发现男人额头上全是冷汗,脸色也白得吓人。
“到底怎么了?你——”
下一秒,她感觉到掌中的粘稠,抬手一看,全是血。
“你的腿……”
只见男人大腿处,裤子已经被鲜血浸湿,由于是黑色,血迹并不明显。
难怪他走路一深一浅……
“南兮,别慌,听我说……”男人轻轻开口,“我的腿是掉下来的时候被石头扎到,暂时死不了,你别担心……”
“骗子!”明明伤口还在出血,明明整条裤腿都浸湿了。
血再这样流下去,不出半小时,他就会陷入休克!
“你是不是傻?!腿受伤了也不说,还走这么远的路——”许南兮又气又心疼,话里染上了哭腔。
“真的没事……”
“闭嘴!不许再说话了!保存体力,会有人来救我们的!”
“……好。”他笑起来。
许南兮把他扶到靠墙壁的位置,又将男人整条裤腿撕开,脱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为他简单做了包扎。
除了打结的时候,听见他发出一声克制的闷哼,其余时候,宋墨为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。
“……如果很痛,你可以叫出来。”
“不痛。”
许南兮:“骗子!”
“怎么又骂我?”
“因为你该骂。”
他无奈一笑:“好,那我听着,你高兴便好。”
许南兮只觉一团棉花塞进了心口,又软又涩,又堵又闷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,宋墨为的呼吸也越来越浅,越来越浅……
“宋墨为,你别睡啊,醒醒!”
“……嗯,没睡。”他说。
但声音却很小,很微弱。
许南兮:“你知不知道,你很过分?”
“……嗯,知道。”
“不,你不知道。我在岛上好好的,你说来就来,你以为你是谁?你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失踪人口那样销声匿迹、互不打扰吗?”
“……对不起,我好像不太合格。”
“你知道就好!”
“但我不想合格,兮兮……因为……”他轻轻地,却无比郑重地开口,“因为——我舍不得跟你互不打扰,也不舍不得你在我的世界销声匿迹,更不愿自己在你的生命中查无此人……”
许南兮再也忍不住,滚烫的泪水从眼中滑落,一颗一颗砸在男人手背上。
“你真傻!我根本不值得你留恋。”
“不是的……你值得……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孩儿……是我,让你失望了,对不起……”
宋墨为想去握她的手,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。
但下一秒,温热的、熟悉的触感覆上他手背,然后变成与他十指相扣。
“兮兮……如果……如果我能活下来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?如果我死了……请你……一定要忘记我……你值得更好的人生……和更好的另一半……”
“宋墨为!你醒醒——你别睡——好!我答应你!我答应!”
然而本该兴奋不已的男人,此刻却没有了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