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容风恢复的很快,或者说从他记事以来,从不肯放纵自己的意识沉沦。
他要时时刻刻保持绝对清醒,才能应对无穷无尽的恶意。
“老板,你感觉怎么样?需不需要把医生叫来?”
阿弋一叠声地问道,同时已经准备好只要厉容风开口,就立刻去绑那位医生回来。
方才他出去拿药的时候,已经把情况了解了个差不多。
“不用。”
厉容风沉默片刻,嗓音嘶哑的厉害。
同时,他的余光瞥到了桌上放着的已经空了的药碗。
方才他处于深度昏迷中,无论如何都找不会自己的意识,只朦胧感觉似乎有人在照料他。
那动作算不上有多妥帖,甚至是粗鲁的,但唇边残留着的柔软触感仍旧清晰,完全不像是阿弋。
“谁……谁给我吃的药?”
最终,厉容风开是开口问了出来。
即使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。
“是冉小姐,来给您治疗的医生说您的情况危急,当时您又昏迷,药喝不进去,医生让冉小姐嘴对嘴给您喂药……”
“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
厉容风生硬地打断了阿弋的叙述,英挺的眉心死死的蹙了起来。
嘴对嘴喂药吗?
一晃神,厉容风忽然忆起冉沁柔攀着他的肩膀,咬紧嘴唇一言不发的模样。
似乎是有些痛的,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有片刻眼尾红得厉害,像是要哭了一样。
“老板,您还好吗?”
阿弋清晰地读出了厉容风复杂焦躁的情绪,于是胆战心惊地问道。
“没事,这次是我不够谨慎,没想到那小子反应倒快……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。”
厉容风先是摆了摆手,随后语调一转,溅出些杀伐果断的意味来。
就算他得到了妥善的治疗,但失血过多后遗症不是那么好熬的。
几句话的功夫,厉容风就感觉到疲倦上涌,连呼吸都费力了许多。
“老板,不然您还是先休息吧,看您脸色实在是太差了,其他的我都安排好了,不会暴露身份的。”
阿弋踌躇片刻,试探性地说道。
厉容风沉默地点点头,重新躺回了床上。
血腥味儿散的差不多了,这会儿他忽然间闻到了淡淡的馨香,像沾着露水的鲜花,甜而清新,很好闻。
跟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近似。
……
冉沁柔一夜好眠,连梦都没做一个。
醒来的时候,一阵阵饭菜的香气飘来。
有那么几分钟,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身处何地。
混乱的记忆终于理出了头绪。
厉容风那个大麻烦还在她家里!
昨天浑身染血的男人和那些她并不太想记得的画面揉杂在一起,蓦然清晰起来。
“真是倒霉啊,找谁不行非得来找我。”
冉沁柔坐起来,捂着脸颇为无奈地嘀咕了一句。
可生活就是这样的,无论它开多大的玩笑,都会逼着身在其中的人去面对。
“咕噜、咕噜。”
就在冉矜柔百感交集的时候,肚子的响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不对啊,现在家里就只有她和那两个大男人,这诱人的饭菜香味儿到底是哪里来的?
披上睡衣,冉沁柔赤足走出了卧室。
反正地上铺着厚厚的短绒地毯,她早就习惯了在家光着脚跑来跑去。
来到客厅,眼前的场景让她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。
昨天晚上看起来虚弱得快要死了的男人,正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喝粥。
连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!
那一身合体的西装一看就是高级定制,搭配同色系的马甲和领带,衬托得他本就英武不凡的面容更添威严。
是走在路上会让女孩儿们频频回眸的存在。
“当啷。”
厉容风手里的勺子一不小心碰在了粥碗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他似是并不介意,仍旧给自己喂了一勺粥。
动作的迟缓被过于强大的气场所掩饰,几乎看不出端倪。
“来吃饭吧。”
咽下一口暖粥,厉容风抬眸看向冉沁柔,淡淡地开口。
随后迅速垂下眼帘,掩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惊艳。
面前的女人神情倦怠,眉梢眼角却带着浑然天成的风情魅惑,过肩长发慵懒随意地散开,领口偏低,锁骨下露出半枚可疑的红痕。
厉容风如果没记错的话,那正是他情动不可自抑时咬的。
“做的还是买的?”
冉沁柔毫不客气地落座,反正这是在她家,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
“买的。”
厉容风把另外一碗粥往冉沁柔的面前推了推。
冉沁柔浑然不在意形象地拨住耳边的头发,低头直接嘬了一口粥。
入口清甜,白米粥里沉浮着百合花瓣和红枣,是她喜欢的口味。
“算你有心,待会儿吃饱了你们就赶紧走吧,我一个有未婚夫的人,收留未来的小叔叔,传出去名声不好听。”
冉沁柔这会儿才算是彻底醒神,言语中把“未婚夫”三个字咬的重重的。
经历过昨晚的风波,在厉容风面前,冉沁柔已经多了几分自如,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紧张敬畏。
所以,心底那一点点的小委屈就不由得破土而出。
明明厉容风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解决很有可能困扰她一生的麻烦,结果这个男人却偏偏惜字如金。
“你昨天说,想让我帮你什么忙?”
厉容风突兀地转变了话题。
如此巨大的转折让冉沁柔愣了一愣。
“算了,迟来的帮助没有什么意义。”
片刻后,她粲然一笑,伸手拿了个奶黄包小口吃着。
大概是前世过得太苦了,今生她偏爱吃甜食。
“说不说都可以,这次的事情我欠你一次人情,以后有需要帮助的,你可以开口。”
厉容风并不在意冉沁柔的态度,只按照预想好的把话说了出来。
无论如何,他承认没有冉沁柔昨晚他未必能活得下来。
也打心眼里认为,一报还一报,他的一个人情已经足够还冉沁柔的救命之恩了。
“嗯。”
冉沁柔随口敷衍着,忽然间想起来点什么,猛地抬头,直视着厉容风。
“怎么?”
那眼神太过于迫切,让厉容风都有些紧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