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花飞溅。
云寒谨踉跄的从水里爬起来,他全身湿透,身形狼狈,但更多的是满脸不可置信,“梵音,你做什么?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……”
“解释什么?你们不是听不进去人话么,不是一个劲的说我要圆房么?圆啊,我现在就和你好好圆圆房!”
梵音又一脚将他踹翻。
同时,手抓住他头发,将他狠狠地往水里按。
云寒谨落在水里,被梵音又踹又打,根本站不起来,水不住的往他口鼻里灌,呛水感,窒息感蜂拥袭来……
他痛苦又惊慌的挣扎扑腾,却一次次被按进水里,仿佛被反复淹死一次又一次。
“云寒谨,上辈子你见死不救,眼睁睁看我被淹死,如今都是你的应得的报应!”
——
一炷香后。
水声越来越激烈,还伴着男人断断续续的尖叫,老夫人觉得不对劲,跑进来一看,吓得当场晕过去。
“梵音,你在干什么?你快放开寒谨!”
跟着老夫人进来的还有一群丫鬟仆从,立即就朝着梵音扑来要抢人。
梵音随手一松,将云寒谨丢在地上。
终于不是再被淹进水里,云寒谨也再无一丝挣扎的力气,他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,双目空洞,犹如一具尸体。
“寒谨啊,我的儿啊……”
老夫人见云寒谨这幅样子,心痛的老泪横流,哭了好一会儿,才想起来罪魁祸首。
她再顾不得装什么慈祥婆母,愤怒的质问,“梵音,到底发生了什么,你为什么要伤害寒谨?”
梵音慢条斯理的擦掉手上水渍,“好好说话不听,非得逼我动手,不是要圆房吗?怎么圆,我说了算。”
老夫人瞳孔猛缩,如遭雷劈。
虽然第一次提出圆房的时候,梵音说不同意,但她都没往心里去,只当梵音是矫情,拉不下脸求云寒谨这种事。
从苏家回来后,云寒谨说为了苏糯儿要圆房,她便理所当然觉得是梵音逼的。
她从来不曾想过,梵音竟真不愿圆房。
为什么?
她不是痴爱云寒谨吗?只要云寒谨施舍点好处,她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才对。
“我说了,我要和离,你们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半点好处,不和离,更谁都别想好过。”
见梵音这幅发狠的模样,老夫人心胆剧颤,头一次感到真正的慌乱与恐惧。
和离,是万万不能的。
“梵音,你当真是被我纵容坏了,真以为这云家,是你做主了吗?不给你点教训,你当真要翻了天去!”
老夫人冷了脸,表情就显得尤为凶悍,“来人,把她关去祠堂思过,不准送吃的喝的,什么时候想通了,才准出来!”
几个仆从,立即来抓梵音。
梵音眼眸微眯,并没有反抗,老夫人黔驴技穷,软的不行来硬的,这在她意料之中。
梵音不是第一次被关祠堂。
这些年,虽然她为云家尽心尽力,倾其所有付出、讨好,但不喜欢一个人,她便连没给家里人买到当下最新款的衣裳,都是错。
祠堂毕竟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,氛围阴暗,气温森冷,在这里关一夜,每次都是梵音最害怕的。
但以前她为了云寒谨,为了讨好云家人,强忍着恐惧害怕,也要乖乖呆在这里面煎熬。
但现在……
梵音早在去涌泉前,就已经吩咐珍珠翡翠,去灌醉管事,把祠堂钥匙拿来。
估摸着待会便过来了。
梵音靠坐在门边一角,搓了搓手,双手交叉将自己抱着,踹云寒谨的时候湿了裙摆,湿哒哒的贴在身上,又冷又寒。
早知道让人先在祠堂放一套暖和的衣裙了……
砰!
一声巨响,房门被人从外踹开,整个离框飞了。
梵音被吓了一跳,惊愕的朝门口看去,就见帝辛站在门口,夜风从他身后卷进祠堂,给人一种极端的冷意。
梵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,不知道是被冷气吹的,还是被帝辛吓得。
“你、你怎么来了?”
他不是与她就此作罢,走了吗?
帝辛的脸在阴影中,看不真切表情,但那身气场,却十足十的冷。
他迈步走到梵音面前,将她从地上拉起,同时,解开披肩便把她整个人牢牢裹住。
披风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暖意,霎时驱散了梵音身上的寒气。
“谢谢……”
帝辛垂眸看着她,目光沉沉如墨,“不是去涌泉戏水么,怎就关来祠堂了?”
涌泉戏水,这几个字在此情此景下,可就显得格外讽刺了。
梵音牙酸了下,这清倌不仅脾气大,还记仇,还毒舌。
这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在象姑馆生存下去。
难怪第一次见那夜,他身上都是鞭痕,只怕也是太桀骜不驯的缘故。
“你若是不想呆在象姑馆,还是可以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
帝辛冷漠的声音打断她的话,他周身的气场也随之又冷了几分。
他不再看她,转身往外走去。
高大的背影透着森森寒气,疏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“你帮了我,我没有要你眼睛里揉沙子,我是意思是……”
梵音追出祠堂,外面却已经没了帝辛的身影,这人腿长,走的还真是快得很啊!
她无奈,罢了,明日叫翡翠直接去象姑馆给他赎身便是。
还他自由身,算是今夜帮她开门的报答。
——
翌日。
云寒谨猛地惊醒,他瞳孔剧烈收缩,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,却仍觉得窒息的恐惧绕脊而上。
一次次被按进水里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……
“儿啊,你终于醒了,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屋里站了一群人。
老夫人独坐在床边,心疼的拉住云寒谨的手。
云寒谨这才稍稍回神,抬眼看了圈屋,下意识问,“梵音呢?”
老夫人欲言又止,叹了口气,神色凝重的反问道:“寒谨,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闻言,云寒谨的脸色越发不好看。
昨晚、昨晚犹如一场荒诞的噩梦。
直到现在想起,除了恐惧,更多的仍是不可置信,梵音居然敢把他往池子里踹,一次次把他头往水里淹,她怎么会对他如此?
她怎么舍得?
以前他咳嗽两声,她都担忧着急的不行,她心里眼里全都是他,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,这样的女子,昨夜怎么会……
云寒谨的三观受到巨大冲击,恍惚如还在噩梦之中沉沦,难以消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