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哥在我新婚之前去世了,
本就不喜欢我的婆婆要求妈宝老公守孝,
三年内只能领证,不办婚礼,
为了安抚守寡的大嫂,
老公三天两头往她家里跑,让我独守空房,
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死了老公,
绿茶大嫂还让孩子不叫小叔,直接改口叫他爸,
我冷笑,“脸可真够大的还想小叔子兼祧两房。”
“还好我肚子的崽儿,没有这么恶心的爸。”
……
桌上的饭凉了又热。
我就这么坐在沙发上,睁着眼沉默着从六点,到九点,再等到十二点。
昨天俞景川信誓旦旦地保证,一定回来给我过生日。
也许是太久没过过二人世界,一大早,我兴冲冲去超市采购,亲手下厨做了一顿好菜。
但他没回来。
甚至没有一个电话、一个信息给我解释。
八点,我尝试找他,只听见了关机提醒。
指针跨过12点又过了一刻,俞景川带着一身寒露进门,手指冰凉,
他把玫瑰花递过来,充满歉意地看着我,“老婆,生日快乐。”
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,边缘已经卷曲、萎靡。
我没有接,“我的生日已经过了。”
俞景川在门关换下衣服,笑着说,“没关系,我们补过。”
我提醒他,“没关系这种话应该由被放鸽子的人来说,而不是言而无信的始作俑者。”
他走过来弯腰抱住我,语气温柔,“好啦老婆别生气了,我错了还不行吗,今天确实太忙了。”
他看向桌子,语气夸张,“哇,这么多好吃的,我老婆真贤惠。”
“张助理说你今天没在公司,那请问俞总今天到底忙什么去了?”
“一个电话都没有,把自己的妻子晾在家里整整一天?”
俞景川的背影僵了一下,“我……”
“你不好说,我替你说,无非又是大嫂有什么事了对吧?”
“我想想,睡不着做噩梦?还是受伤了全天下的医生都死光了只能找你想办法?”
“这种借口我都听腻了。”
俞景川转过来,神色疲惫,“老婆,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大嫂。”
我冷笑,“我当然知道她是大嫂,但她知道吗?或者说你——知道吗?”
被晾了一天的怒气翻涌而来,我的话愈加刻薄,
“小叔子三天两头往寡妇那里跑,你们不要脸我还要。”
“苏荷!”俞景川语气愤怒,“你是不是疯了!”
“我跟大嫂清清白白!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!”
我静静看着他,心里觉着好笑,在公司雷厉风行,运筹帷幄的俞总,
却总是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他似乎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,努力平静了一下,
“今天是小乐突然发烧,她一个人急得团团转,家里也没个男人。”
“电话都打过来了,我能拒绝吗?”
明明下午余悠悠还发了乐乐在游乐城蹦蹦跳跳的视频,这生病生的是真及时。
她总能在我需要俞景川的时候把他喊过去。
大哥死了,余悠悠身边总能看见俞景川的身影,
他们不经意间的同框在大嫂的朋友圈里出现了一次又一次。
相对于她,我似乎才更像个寡妇。
家里东西坏了又维修工,
生病了让我打120,
在外面受气了我也只能自己去找场子,
他总说,“苏荷,你跟大嫂不一样。”
我很想问问到底哪里不一样,愈家有钱,爸做主把大哥的大部分的资产和赔偿金都留给了大嫂余悠悠。
有育儿嫂有保姆有管家,她什么都不需要操心,
只要她不沾赌,那些钱她几辈子也花不完。
从孤儿院领来的孤女,现在升官发财死老公占了两个,
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,
我不明白,为什么在别人眼里,她成了最可怜的那一个。
我累了,她在我的生活中处处可见,
可我甚至不能指责她是介入别人家庭的小三。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*
俞景川瞪大眼有些气急败坏,“就为了这点事,你就要跟我离婚?”
我无所谓地点点头,“随你怎么想。”
这点事?算是吧。
在他陪伴大嫂的每个日日夜夜,我都安慰自己,
是应该的,我们是一家人,她刚失去丈夫,需要人陪伴。
但事实证明我无法忍受与她人共享丈夫,哪怕是户口上有明确关系的大嫂。
我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,
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准备好了,
但总想再等等,再等一等,
等来的是他的变本加厉。
“俞景川,离了婚,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去照顾她了。”
他忍无可忍,伸手把玫瑰花扫落在地,指着我神情冷漠地说,
“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?”
“苏荷,我再说一次,我跟大嫂清清白白。”
“你不要再往她身上泼脏水!”
“你在家清醒清醒,我是不会离婚的,爸妈也不可能同意。”
他快速换了衣服摔门而出。
我看看钟表,十三分钟。
夫妻两个吵架,他可以去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,但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出门。
不用猜我都知道他去哪了。
大嫂打来电话,明明说着抱歉的话,语气却轻飘飘带着些许得意,
“苏荷,景川来我这了,听说你们又吵架了?”
“夫妻两个,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好吗?”
“景川要是欺负你了就告诉我,我帮你揍他。”
我气笑了,“你帮我?他已经这么听你的话了?我们是为什么吵架你真就一点不清楚?”
“你去问问俞景川,谁家夫妻两个吵架,小叔子会大半夜往寡嫂那里去的?”
“大嫂,你知道自重二字怎么写吗?”
余悠悠噎了一下,电话还没挂就听见她呜呜地哭,“我去死,我去死行了吧。”
乐乐在那头大喊,“你欺负妈妈,我讨厌你!”声音洪亮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。
俞景川把电话接过去,恶狠狠地说,“你要离婚是吧,行,你可别后悔。”
说完就把电话挂断。
我听了半晌忙音,起身回屋开始收拾东西。
却发现这个家里处处都是我的痕迹,
窗台上是我摆的花,窗帘和地毯是我挑的款,连浴室的香薰都是我专门选的香味。
俞景川总说,“老婆最好了,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操心。”
结果就是,这个家仿佛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痕迹。
他在意的,只有大嫂一个。
一想到以后那个女人有可能登堂入室,住我的房子,睡我的床,我就感觉恶心。
带不走的就不带了,离婚协议我把房子争取到自己名下。
简单打包了些换洗衣物,连夜开车回了家。
我没有打扰爸妈,悄悄回了房间,任由自己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,俞景川神色憔悴坐在大厅里,眼下一小片青色。
*
我无视他,坐到餐厅里让张妈给我做一份早餐。
爸吃完饭对我说,“小荷,吃完饭就回去吧。”
“我不回去,我要离婚了。”
爸的脸当即沉下来,“胡闹,当初要结婚的是你,现在要离婚的也是你。”
“你就这么把婚姻当儿戏?”
俞景川语气诚恳,“老婆,都是我不好,昨天我是说的气话。”
“你不想我跟大嫂接触,我就再也不管她了好不好。”
我低头认真吃东西,没看他,“你这话讲的我好像成了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。”
俞景川指天发誓,“我这辈子只爱苏荷一个,要是有二心,就让我出门被车撞——”
突然而来的电话打断他的誓言,他接完电话为难地看着我,
“我爸让咱们回家一趟。”
“是余悠悠回家告状去了吧。”
俞景川没吭声。
我用纸巾轻轻按按嘴角,“走吧。”
我等这一天,也很久了。
刚进门,一个花瓶在我脚边炸开,感觉脸颊有些疼,
我用手指碰了一下,指尖被鲜血染红。
俞景川心疼地揽住我,“妈,你这是做什么,都伤到苏荷了。”
余悠悠抱着乐乐坐在沙发上,肩膀一抖一抖地,哭声压抑。
婆婆气得胸口欺负不停,她恶狠狠地指着我,对俞景川说,
“我当初不让你娶她,你非要娶,现在好了,你大哥走了,她都欺负到你大嫂头上了。”
“你大嫂自己一个人带着乐乐,多么不容易。”
“她本来就有抑郁症,好不容易从你大哥的阴影里走出来,现在又变成这样。”
“姓苏的就见不得我们家有一点好!”
连公公也坐在一旁沉默不语,面带失望地看着我。
俞景川连忙解释,“不是这样,苏荷也一直在帮大嫂。”
我拉住俞景川,一字一句地问,“妈,我就想问问,她怎么就不容易了?”
“我们家是缺她吃还是缺她穿了?”
“大哥去世我也很难过,你逼着俞景川为大哥守孝,不让我们办婚礼,我忍了。”
“乐乐上幼儿园,说那里的小朋友嘲笑他没有爸爸。”
“俞景川就假装他爸爸,天天车接车送,让乐乐喊他爸爸,我也忍了。”
“平时我买什么,都会多一份给她送过去。”
“扪心自问,我这弟媳做的还不够吗?”
“我跟俞景川结婚三年了,他在大嫂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的时间都多。”
我自嘲似地扯了下嘴角,“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老公死了。”
婆婆尖叫,“贱人,你还敢诅咒我儿子?”
她扑过来想打我,被俞景川一把拦住,祈求到,“妈!你别跟她一样,苏荷也是被我气到了。”
婆婆却不认为有什么不对,掐腰骂道,
“我大儿子没了,孙子需要人照顾,当叔叔的去帮帮忙不可以吗?”
大余悠悠期期艾艾地站起来,泪眼婆娑地说,“妈,景川,你们别为了我吵架。”
“弟妹不喜欢我,我走就是了,不在这里碍大家的眼。”
“都怪我,之前被大山照顾得太好了,他不在了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。”
“如果不是景川在,可能我早就去陪着大山了。”
*
婆婆摸着她的头,神色柔和,完全没有刚才对我那样的尖锐,
“都是妈不好,没早发现她的坏心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“妈这就做主,让他们离婚!”
俞景川急了,“妈我不离婚!”
我冷着脸问,“为了让大嫂活得舒服,撺掇老二一家离婚,还真是母慈子孝。”
“妈,你一开始不会想让你小儿子兼祧两房吧?我不答应,就让我走?”
她绷着嘴斜眼看着我不吭声,
我愕然,竟然说中了?
大嫂挺直了身子背对着我,我就不信她一点不知情。
突然,我笑出了声,“上梁不正下梁歪,原来根在你这里就烂掉了。”
我咬牙切齿地说,“我告诉你们,门都没有!”
俞景川还企图解释,“老婆,我没有。”
一巴掌扇在俞景川脸上,我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,“你真让我恶心。”
“你敢打我爸爸!”
乐乐尖叫着,炮弹一样冲过来一头顶在我肚子上。
我猝不及防被撞到在地,坐在一堆碎瓷片上,疼得我脸色惨白。
婆婆往前走了两步,又停下别开眼。
俞景川把乐乐拉到身后,似乎是怕我打回去,他颤抖着声音问,“苏荷!苏荷你没事吧。”
我扶着肚子冷静地说,“打120,我有点肚子疼。”
婆婆冷笑,“接着装。”
接着,大片的血红色从我身下溢出,我喘着粗气,“我可能流产了,快打120!”
婆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“苏荷!”
俞景川疯了一样抱着我就往外跑,吓得声音都在发抖,
“没事的,你和宝宝都会没事的。”
我扭头看,余悠悠紧紧抱着乐乐,怨毒的眼神几乎要溢出。
血止住了,后背的碎瓷片也被清理出来,
我拿着新鲜出炉的B超单摸索着,中间黄豆大的小东西,就是我的孩子。
医生告诫俞景川,“孕妇不能有大幅度动作,不能劳累和很大的心情起伏。”
他在一边连连点头。
医生走后,俞景川他走过来蹲在床边,握着我的手,声音哽咽,
“老婆,我们有宝宝了。”
我冷漠地抽出手,“这是我的宝宝,与你无关。”
我非常喜欢孩子,曾和俞景川尝试了一次又一次,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。
也是因为这个,婆婆从一开始对我不冷不热,变成了嫌弃,
她曾经当着我的面嘲讽我是“不下蛋的母鸡”。
大嫂也是因为有乐乐,才能让婆婆一而再,再而三地保护着。
俞景川亲吻着我的手,“老婆,我们不离婚好不好。”
“我以后会把你和孩子都放在第一位。”
“你不想我去大嫂那里我就不去。”
“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。”
“老婆,我爱你。”
他的深情演讲被镜头的快门声打断。
身材修长的迟叙靠在门框上刚放下手机,
挑眉说,“我只是很久没见过演技这么好的人了,你继续,不用管我。”
俞景川恨得咬牙,“姓迟的你找死是不是。”
俞景川这几天都在医院对我寸步不离,骂都骂不走,
走到哪都小心翼翼扶着,生怕让迟叙钻了空子。
迟叙也跟在后面悠哉悠哉地说,“你行不行啊,不行换我来啊。”
俞景川把我搀扶到卫生间,出来后我却没看见他,
这时我收到余悠悠的短信,“你这辈子都别想赢我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如释重负,恶心玩意终于走了。
“你喜欢回收垃圾,那就送给你。”
迟叙走过来摸摸我的肚子,温柔地说,“宝宝,爸爸来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