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作者: |发布时间:2024-10-22 20:10 |字数:6293

04

他眼底的不耐更浓了,嘴角浮起一抹讽意:

「或许是你蠢。」

我咬紧了牙,不死心地追问。

「你真的只是因为世子之为娶她?」

乔令舟长叹一声,沉声道:「连月,顾锦兰会是个合格的世子夫人,而你不行。」

那时,我还天真,总想着他哪一天会后悔。

可后来,护卫说,乔令舟在府里与顾锦兰唱诗做对赏花夜游,对她宠得紧。

这人啊。

当年夜骑千里,给我送一碗热包子。

如今也能为她人,铁手画娥眉。

临安城又连续死了几十个人。

老百姓纷纷跪在侯府门口,求世子搭救,给他们救命药。

乔令舟越来越烦躁,他四处找人打探我的线索。

可无论是谁,都找不见我的踪影。

「叫护卫指挥使过来,就算把临安城挖过来,也要找到她。」

我听着他冷厉的话语,目光又落在他桌前的茶碗上。

天山的土白瓷。

又黄又糙。

下一瞬,这茶碗被一双玉手直接砸了。

乔令舟一愣,薄唇抿得的死紧。

「书房重地,你为何不经通报便闯了进来?」

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世子吗?」

「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?」

这一连串的质问,让顾锦兰眼角挂上泪。

「世子爷已经熬了几夜,我担心你的身体,才……」

「我对你的真心,天地可鉴,你竟不信我。」

说着她委屈地一把扯开衣领,露出心口那道几乎见骨的疤痕。

乔令舟一见那伤痕,瞳孔骤缩,嘴唇蠕动。

当即一把将人带进怀里,含着一丝歉意道:

「兰儿勿怪,我只是……」

这时,护卫在门口高声禀报。

「世子,有连月的消息了。」

乔令舟闻言,揉胸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,丝毫没留意顾锦兰眼底嫉恨的光。

小雨飘扬,护卫指挥使带着乔令舟来到半山腰。

称城中疫民越来越多,有心人已聚众闹事,打家劫舍连坟墓也不放过。

我的衣冠冢便遭了殃。

「我们来时,匪人已逃了,散落的遗物中我们找到这个娃娃。世子,你看看是否眼熟?」

乔令舟接过娃娃,神情有些恍惚,耳里回荡着少男少女的声音。

「连月你这么爱吃,快胖死了,你看这个娃娃像不像你?」

「你狗嘴吐不出象牙,我看这个豆芽菜像你。」

他骨节分明的手一哆嗦,瓷娃娃摔落在地,碎成几瓣。

那碎片被他捡起,紧紧攥在掌心。

没一会,鲜红的血汩汩渗出,他丝毫不觉。

乔令舟敛着眸子,看不清他神色。

突然,他将手中的碎片猛地砸向指挥使,口中大怒:「你被她骗了。」

05

「这样粗制滥造的娃娃,全临安不知道有多少个?」

「就凭这个娃娃,就认定墓主人是连月?你们这群没用的杂碎!」

指挥使捂着染血的额头,吓得不敢吱声。

其实那娃娃底部有连月二字,他们都看到了,可没一个人敢反驳盛怒中的世子。

「老嬷嬷本就怪我娶了兰儿,用一些旧物捏造连月假死之像而已。」

「可恨,连月她竟然连这个娃娃都能舍下,实在薄情。」

想到此,他又抬起脚狠狠碾了碾地上碎片,声如寒刃:「出告示,若连月再不出现,她就是全临安的敌人,见之必杀!」

乔令舟黑着一张脸回到乔府。

顾锦兰在他身后张望好几眼,原本的郁怒之色也变成欣喜,连番全劝着乔令舟和她饮酒做乐。

可此时心急如焚的乔令舟哪有心情。

随着城中死的人越来越多,治安越发的乱。

派过去的大夫不是身染重疾,就是偷偷跑路,再过段时间富庶的临安城将会变成一座死城。

顾锦兰没事儿一样在府内傻乐,而乔月送却越发沉默。

每当有人禀报有医者逃跑或者身死的消息时,乔令舟都会怒得摔碗砸叠,

大骂一声。

「没用的杂碎!酒囊饭袋!」

然后又轻轻摩挲着匕首,嘴里喃喃道:「连月你到底在哪?」

我死后的两年,乔令舟才想起我的用处来。

临安城不断死人。

城中大户纷纷拖着家眷向邻城逃窜,气得乔令舟不得不关闭城门。

我浮在半空中,看着老百姓一个个倒下去,尸体被集中焚毁,一时间城中人人自危,宛如死城。

此时,城中流传起一则谣言:「连月医女死了……」

「听说她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金针也被人挖出来了,只是不知她尸骨在哪?」

谣言传的满天飞。

百姓们都信了,只有乔令舟不信。

就在疫病蔓延至内城街道,众人惶惶不可终日时,乔令舟发话了。

「去,将那老不死的给我绑在城中的火堆上,我倒要看看连月能不能袖手旁观。」

护卫面泛难色,那老嬷嬷毕竟对他有救命之恩。

他下不去手啊。

乔令舟眸色如冰:「她和连月情如母女,只有折磨她,连月才能心疼……」

他嘴角微微翘起,笑容很辣又残忍。

我疯狂的摇着头,再没了往日的平静,急匆匆地扑上去撕打。

「乔令舟,阿嬷救了你和护卫多少次,你怎么敢?」

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打,都阻止不了分毫。

看着一队护卫离去的背影,我绝望地哭喊。

「我已经死了,死了,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阿嬷……」

06

可惜他听不到。

傍晚,一队护卫将年迈的阿嬷架在火堆上,他们怕火点不起来似的,不停地加高柴火。

甚至还在柴火上面洒了几坛子酒。

我站在一旁,心像被油煎一般疼。

那是将我从小养到大的阿嬷,与我母亲无异。

胸口剧烈起伏,我眼含恨意瞪着这些人。

恨不得甩出金针,将这一群人全部射死,哪怕是用毒,将它们一个个毒的七窍流血,也不允许他们碰阿嬷一根毛发。

「阿嬷,是我害了你,都怪我……」

看着火舌窜起,我围着火堆转了无数圈,绝望得阵阵嚎叫。

都说鬼魂无泪,却能流血。

我的眼睛,耳朵,鼻子,流下一行行鲜红的血迹。

从没有一刻如此后悔,即便是我被鞭尸的那晚,也不曾后悔救了乔月松。

可如今,我恨他。

阿嬷在火中的面容格外憔悴,她身上的衣物被烧焦,渐渐能闻到皮肉烧焦的香味。

她在火里笑着的安详,嘴唇蠕动:「连月啊,婆婆来找你了。」

「我学会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,以后天天做给你吃。」

「你带回的白梅……也都长大了。」

我跪坐在她跟前,浑身颤抖。

我想扑上去替她挡住那些火,想在死前再喊她一阿嬷,可我挡不住……

也喊不出。

火势正大时,乔令舟来了。

「嬷嬷,杀你并非我本意,只要你说出连月的下落。」

嬷嬷嫌恶地扫了他一眼,再不看他。

乔令舟怒不可遏,大喝一声:「加柴火……」

这时,乔令舟的心腹护卫手拿一物,慌不择路地大吼:「找到了,找到了。」

说着,便将手上的物事呈给乔令舟。

可此时的他哪有心思打开,二话不说,一脚踹飞了小包裹。

只听的「叮叮叮」几声,从包裹里掉下一堆金丝针。

乔令舟突地呆住了,双眼睁得大大的。

他想抬起脚,想走过去,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的一样,挪不动。

挣扎了良久,他面如土色。

那细如发丝的金针在他微颤的指尖下,怎么也捏不住,他捡了几下,手里依然空空。

台上的火势依然凶猛,嬷嬷已经没了呼吸。

我绝望地看着一切,恨不得拿刀直接扎死他。

他猛地跪坐在地,不停地哆嗦着,嘴里连声喊着「连月……」面色惨白如鬼。

众人不理解,世子为什么疯了般又哭又笑,因为他终于信了。

因为连月只有死,才会丢了行医的针。

07

乔令舟撕心离肺地吼着,泼灭大火,可此时嬷嬷早已气绝身亡。

他不停地掐着嬷嬷的人中,眼里一片猩红。

嘴里喃喃问着:「连月的尸骨呢?她到底怎么死的?」

可再没人回答。

我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情,欣赏着乔令舟近乎崩溃的痛苦。

心里快意无比。

他猛地站起声,厉声道:「查!给我查!到底是谁害了她!」

「她最后一次露脸在哪?」

护卫猛地跪了下来,数次欲言又止后,颤抖着唇道:「世子,两年前你大婚之时,连月姑娘曾来过候府……」

乔令舟闻言,身体晃了晃,几乎站不稳。

半晌,他才哑着嗓子问:「我怎么不知?」

护卫看了乔令舟一眼,咬了咬牙道。

「当时,世子被人下了毒,昏迷不醒,是……」

护卫结结巴巴,后半句不敢说。

「快说!」

乔令舟猛地踹了他一脚,面色狰狞的可怕。

护卫在地上滚了几滚,额角都磕出了血也不敢擦,颤着声道:

「连月小姐说那毒是南蛮奇毒需要心血入药,她取了心头血三碗,本想亲自看着你喝下去,却被夫人以新房不能见外人血为由,押在门外……」

这话一出,乔令舟目呲欲裂地瞪着他,跌跌撞撞瘫倒在地。

那护卫哭诉着又补上一句:

「连月小姐在跪在门外等了一夜……」

再也受不了刺激的乔令舟,当即喷出一口血,整个人摇摇欲坠。

那夜可真是冷。

现在想来,都有些刻骨的寒。

一个月连晴的天好像也不看好两府的联姻,唯独那晚下起了瓢泼大雨。

我取了三碗心头血后,本就是强弩之末。

顾锦兰还硬生生要我硬跪上一夜,那也就罢了。

可恨,她原本便打算让我活着出临安城。

晕倒的乔令舟被送回了乔府。

在顾锦兰的殷勤伺候下,他蓦然睁开了眼。

只这时,他眼里往日的柔情均已不在,带着风雨前的平静。

「世子,你感觉怎么样?」

顾锦兰一副惊慌的表情,眼底含着点点泪意。

「世子,听说你烧死了连月的嬷嬷?那个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,当年因为她,连月差点对我见死不救。」

「世子这几天神思伤肺,我也难安神,特地为您熬了点养胃的小米粥,您尝尝。」

拿勺子的手生生顿在半空,便被乔令舟一把拦住。

他以往不是柔情似水,就是眼含宠溺,顾锦兰哪见过他这等奇怪的眼神。

随即撒着娇,嗔道。

「怎么了世子,是不是见兰儿今晚格外好看?」

乔令舟突地翘了翘唇。

「兰儿,我有个大忙需得你来帮我。」

08

他话音未落,一把将顾锦兰搂进怀中。

我以为两人要做那风月之事,便连忙转过了头,却又听得乔令舟哑着嗓子,继续道:

「今日那神医说,治疗临安城时疫的方子就在我府中……」

他目光亮的吓人,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锦兰。

「当真?世子你仔细说来,兰儿定为你办妥。」

她神情娇俏,目光坚定,若不是亲手尝过她的狠毒,连我都要被她骗了去。

乔令舟突地笑了一声,眼神柔的能滴出水。

他一把擒住顾锦兰的手按向她心口处,嘴里柔声哄着。

「你曾服过百年雪参,只要娶你心头血三碗,配以秘药,临安城的时疫便能解了。」

顾锦兰身子一抖,手里的碗瞬间打翻。

她当即起身不可置信地瞪着乔令舟,嘴里喃喃道。

「世子真会说笑,我的血怎么能救人……」

乔令舟爬起身,跟着顾锦兰凑近一步,嗓音轻柔。

「兰儿哪里话,大婚那晚,我的命都是你救得,如今怎么不行?」

我看这两人一个后退一个上前,有些意思。

连忙凑近了欣赏。

顾锦兰面上浮起惊慌之色,眼神闪烁不停,半晌,才挤出一句话。

「世子,那次为了救你,我元气大伤再不能取血。」

她顿了顿,又接着补充一句。

「不若我们看看天山还有什么传人,将她抓回来献血就是。」

我心神一震。

此女面若桃花,心如蛇蝎,就是他说得,堪为良配?

乔令舟闻言笑了笑,神情越发的平静。

「兰儿,怎么不说抓连月呢?莫非你和她有什么私交不成?」

「她不是死了吗?」

这话一出,两人身体一僵。

顾锦兰面色更是惊恐,身体哆嗦着连连后退。

乔令舟像是戏耍够了,一把扯过顾锦兰,紧紧盯着她,又问了一句。

「兰儿怎么知道?我也是才知道连月的死讯。」

他温热的鼻息喷在顾锦兰的面上,往日这等暧昧行径,她早就娇声发嗲了。

可今日的乔令舟很不对劲,他越温柔她就越害怕。

眼见着乔令舟的神色越发的古怪。

顾锦兰咬咬牙,一把拉开衣领又故技重施。

「世子,你看看我这伤口……」

「我只是太过爱慕世子,所以才着人留意世子一切,自你得知连月死讯后,我也就得知了。」

「兰儿知道这样行事不妥,只是太过在意世子。」

乔令舟闻言,募地笑了。

笑着笑着,越发大声,甚至笑出了眼泪。

我望着他疯狂的样子,无奈地摇摇头,这人怕是要疯了。

他越笑,顾锦兰的面色越发难看。

半晌,他笑够了似的,一把搂过顾锦兰,手脚轻慢地挑落她身上的纱衣,那肌肤果然欺光赛雪。

乔令舟拿惯长剑的粗糙大手,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心口的那道伤。

顾锦兰害怕的想要推拒却又不敢。

下一秒,乔令舟突地抽出一把匕首,猛扎而下。

08

顾锦兰吓得惊叫一声,紧紧闭上了眼。

半晌,她才睁眼,看见那把匕首正深深扎进身后的门框中。

她像是再也受不了似的,开门见山地问:「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?」

乔令舟面上的笑一寸寸淡了下去,他慢慢逼近顾锦兰,声音森冷。

「你那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?」

顾锦兰眼里闪过明显的害怕之色,但一想到自己背靠臣相府,乔令舟并不敢拿自己怎么样。

便放松几分,假惺惺道:「世子说的是谁?我不知……」

她话没说完,只见寒芒一闪,乔令舟拿着匕首直接在她身上划了一刀。

他像是失去耐心似的,面色彻冷了下来。

顾锦兰惊叫一声,刚要开口说话,又被划了一刀。

房门紧紧关着,即便陈顾锦兰叫破了喉咙也没人听见。

遑论有人去救。

就这样,顾锦兰被乔令舟连连划了几刀后,彻底怕了,她呜呜地抽咽着。

「我说,我说,那晚放血救人的是她……」

「放完雪后,她被压在大雨里跪了一夜……」

乔令舟的目光森冷异常,拿着匕首的手不断靠近,直到那匕首靠近了她脖子。

顾锦兰吓得口不择言:「可我没杀她,是……秦贵妃杀了她与我无关。」

「我们大婚前,秦贵妃曾召她一回,不知她怎么惹怒了贵妃,被赐了毒酒,死后被贵妃的人鞭尸千遍,那尸骨我真的不知道在哪。」

「我真的不知道……」她吓得瘫软在地,一副无辜可怜样。

我讥笑出声,这女人惯会摆这种可怜模样。

那毒妃之所以能注意到我,也是因为她。

此时,门外传来敲门声,乔令舟一个大踏步开门,拿到纸条展开看了一眼。

面上的神情彻底沉了下来。

他像拖死狗一样,将顾锦兰直接拖在房间中央,唇角泛起一抹讥笑的弧度。

「别装了,若不是你和毒妃合谋,连月又怎么被杀!」

「你装了2年,不累吗?」

听到此,顾锦兰面色一顿,半晌,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笑道。

「你杀了我,你以为我爹会绕过你?」

「连月那个贱人,贵妃只是要她说出,你在祁连山与哪些将军有旧,她竟然咬牙不说。」

「最后惹怒了贵妃,不仅被毒杀鞭尸连尸首也喂给了乱葬岗的野狗。」

「真可怜啊,一根尸骨都不剩,也是她活该,怪的了谁?」

乔令舟面色一呆,愣愣问。

「她为什么不告诉贵妃?」

顾锦兰呸了一口,鄙夷道。

「她蠢呗!她怕害你断了前程,害了你的世子之位。」

这话一出,乔令舟身形不稳,几乎要瘫倒在地。

可顾锦兰却不善罢甘休,她嘲讽地望着乔令舟:「要我说,杀了她的人是你!」

「若不是你将她带回京里,她怎么会死?她死了也就罢了,你居然还将她情如母女的嬷嬷也火火烧死,真有意思,哈哈哈!」

吐完这几句,顾锦兰彻底大笑了起来,那笑容绝望又疯狂。

笑了几声后,又恶毒地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
「洞房那晚,你那毒也是我下的,我只是父亲吞并侯府的一枚棋子罢了,可笑你竟然为了我伤了她害了她,活该啊,真是活该!」

09

她每说一句,乔令舟高大的身影便佝偻一分。

直到她说完,乔令舟已经跪倒在地,眼底晦暗不明,嘴角又渗出缕缕血迹。

顾锦兰见乔令舟在自己一番刺激下,心神大乱,转身想跑,却不料被乔令舟一把匕首活活钉死在门框上。

他拔下匕首,眼神怔怔的,抹了一把唇间的血迹,嘴里喃喃道。

「连月你放心,我为你报仇……」

顾锦兰嘶声叫着,乔令舟看也不看她一眼,刀尖对着胸口那道伤又扎了下去。

「噗呲」一声后,顾锦兰被活生生刺死,眼珠子暴如铜铃。

温热的血,溅了他一脸。

那模样分外可怖。

乔令舟早已恢复了平静,他拿着匕首左滑右滑,对着顾锦兰开膛剖腹起来。

我不忍再看,赶紧出了门。

却见他对着心腹护卫吩咐了几声,那人转身便走。

庆隆年秋,督管临安城的世子乔令舟,给城里幸存的老百姓发药。

他许诺,只要喝上一碗,便能药到病除。

老百姓纷纷哄抢而至,我浮在空中看着,只觉悲哀。

他们不知道,那哪是什么解药?

只是混着顾锦兰和秦贵妃血肉的汤罢了。

乔令舟真的疯了。

他派人将疫民用过的碗丢进秦贵妃的宫中,果然让她染了疫。

秦贵妃还剩最后几口气被丢出宫外,而乔令舟早已等候多时。

那一夜呦,风朗清举的世子夜成了心狠手辣的刽子手。

拿着我那把匕首,将顾锦兰与秦贵妃,一刀刀割了下锅。

全城死亡过半,皇家责问。

抄家的人去到侯府,却发现一片狼藉。

威名赫赫的侯府,一夜之间早已化成一片废墟。

没人知道乔灵舟去了何方。

只有我知道。

他将人肉汤分给全城的百姓后,便回了府。

一天一夜后,护卫打开房门,却发现世子心口扎了一把匕首,血尽而亡。

护卫大恸,当即涕泪横流。

微风起,桌上纸条飘然而落。

「死后火葬,与嬷嬷赔罪。」

我冷眼旁观,只觉讥讽,人都死了,还要玩这种假把戏。

10

又是一年春,临安城的时疫在师傅的全力救治下,终于解了。

我和嬷嬷的尸骨混着白梅花,被他老人家带回了天山。

埋在雪土里。

大风烈烈,他喝一口酒便念叨一句。

「塞外的北风,如何能化为江南的春水?」

「徒儿啊,若有来生,你定要仔细斟酌。」

我望着师傅苍老的脸,满面泪痕,身影渐渐淡去。

化为一缕春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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