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景东松了口气,马上从保温桶里又倒出一碗粥。
趁着时殷吃东西的间隙,颜景东不知从哪掏出两个金黄的大芒果.
“这是我妈种的,刚从老家寄过来,你尝尝。”
下一秒,时殷把芒果抢走,“不准给。”
我眼一亮,跟颜景东解释:“我芒果过敏。”
曾经时殷把一袋芒果放在车里一夜,隔天我坐车居然过敏了。
当时他急得眼眶都红了。
真好,世界上还有人担心我。
时殷动作一滞,把芒果丢到一边,嫌恶道:“别自作多情!滚出去!”
我朝颜景东摆摆手,走出套房。
即将关门那一刻,我听到他说:“你就是嘴硬,身体还是诚实,明明就关心人家。”
时殷嗤道:“你以为我心软了吗?我会证明给你看,我有多恨她!”
第二天,我继续做尚雪的替身,拍摄奔跑的背影,再跳到水里。
这次戏服很厚实。
入水后,厚重的戏服被浸湿,很沉,拉着我直直坠下去。
好不容易爬上岸,冷风一吹,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这比昨天穿着薄纱吹风还冷了好多。
可尚雪不停挑刺。
“跑得太急了,显得角色很粗俗。”
“我跑步姿势不是这样的,就算不露脸也容易穿帮。”
“替身一点都没有飘逸轻盈的美感……”
我只能一次次重拍。
管理服装和发型的工作人员明知道是她刁难,却只敢把怨念发泄到我身上。
给我弄头发的时候,拽得我头皮生疼。
“备用的戏服都湿了,行行好吧!”
最后一次跳完,尚雪皱着眉。
“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“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,你是废物吗?”
我打着哆嗦,废物……
这个词充斥着我的童年。
用血肉孕育我的女人拎着我的耳朵,一遍遍地骂。
“废物!生了你有什么用!”
“没带把还这么丑!造孽啊,怎么就投胎到我肚子里!”
“天杀的讨债鬼!你怎么不去死……”
这些声音如附骨之疽,在我脑海里不停震荡。
身上戏服冰冷发沉,我颤抖着嘴唇,回道:“这么简单的小事都要用替身,废物不正是你自己吗?”
尚雪瞪大眼,“你……”
一直沉默的时殷发话了。
“尚雪,你自己跳,用替身可不是敬业的表现。”
就这样,尚雪自己拍了一次,一条过。
现场一片欢呼。
助理说到时候放出花絮,一定要买敬业通稿。
尚雪裹着浴巾,捧着姜茶,在助理的簇拥下,昂首从我面前走过。
像是骄傲的母鸡,有种莫名的喜感。
颜景东递给我一条浴巾,“快去洗个热水澡。”
我回房脱了戏服,就被催着继续“演戏”。
服装师递给我一套破烂的布衣。
“这场戏缺个尸体。”
尚雪嘲笑道:“你演尸体是本色出演,因为晦气。”
她以为我会变脸,会破口大骂。
演尸体而已。
我都记不清有多少次,自己离变成尸体只差一点点。
我躺在泥泞的坑里,昏昏沉沉回忆起小时候。
爸妈商量要杀了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