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他会痛心疾首，或者大发雷霆，但都没有，他只是呆坐了很久，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
「儿子……你比我有魄力，我们这辈人，总是觉得做任何事都要做一辈子，结婚要过一辈子，创业要守业一辈子，不过什么事都讲究个坚持，但这次，我却差点把你给害了，也把你的婚姻毁了……」

「所以，我已经老了，我的经验已经不足以适应这个飞速变化的社会了，之后你想做什么，就去做吧！说不定，你的决定才是对的……」

他看着我，眼里有欣慰，有不舍，也有遗憾，很复杂。

我看着他有些微微佝偻的脊背，心里酸涩不已。

我在这一刻理解了那句话，「所谓父女母子一场，只不过意味着，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」

我爸走的越来越慢，逐渐停下了脚步，而我却将走向了更远的地方。

但没关系，我们永远都是最亲近的人，也永远会是对方最坚强的后盾。

12

很快，一个月时间也差不多到了。

到了我和周芸领离婚证的日子。

我有些感慨，不过也就是一个多月，我却经历了那么多事。

不过，也不全是坏事，至少两次，都算得上及时止损。

周芸这次没有带人，神色也郁郁寡欢。

我们一路无言，走到了窗口时，她突然停住了。

「你确定要和我离婚吗？」

我皱了皱眉，「怎么了？」

她神色挣扎了几下，又换了个话题，「听说你要把公司关了？」

「嗯。」

周芸盯着我，「……你要真撑不下去了，求我的话，我也不是不能借点钱给你。」

「噢，不需要。」我果断地回绝，「快办吧，我待会儿还要回去。」

周芸脸上闪过一丝愠怒，随后把文件拍在了窗口，语气粗暴，「拿离婚证！」

我觉得莫名其妙，不是她说让我自己收拾烂摊子，疯狂催促离婚的吗？

怎么现在又这样子？

懒得再管她，我拿上了自己的红本，转身离开了。

但我刚走到民政局外，她就追了上来。

「赵靖川，你什么态度！就因为我不愿意帮你还债，你就要这样摆脸色吗！那是你们自己欠下的债！你凭什么这样逼我！」

她怒火中烧，而我只能无奈地叹气。

「周芸，我不明白，你为什么总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？」

「公司的账我已经平了，我也从来没有想要你帮着还这笔钱。」

周芸震惊了一瞬，又讥笑了起来，「嘴还挺硬，这么快搞到一千万，你是下海去了吗？」

「我们并不是欠债，只是现金流周转不开而已，所以，拖欠的尾款拿到，公司就没事了，我打算关掉公司，是因为不想在这个行业继续下去了，和欠债一点关系都没有。」

「当时如果你不是急于甩脱我，稍微再打听一下，也就知道了。」

「所以，下次打听小道消息时，还是确认一下可信度吧。」

说完，我不再管瞳孔骤缩的周芸，拉开了车门，扬长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