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贱人!我们阮家这些年是怎么待你的?没良心,白眼狼。跟你那个狐狸精老娘一样恶心!
还想勾引我们明珠的男人。我呸!
老天是真不长眼,怎么不让你去死!”
眼看着病重的女儿被紧急冲进来的医疗队带走急救,一时手足无措的方佩兰早已顾不得那些虚伪的优雅。她暴露出凶恶的愤懑,恨不得把这个被自己视为眼中钉的女孩撕成碎片。
没有反抗与挣扎,也不在乎无休止的谩骂,季云姿任由那泼妇一拳一脚地踢打在自己身上。她只是一步一步爬向床中央嗷嗷哭喊的孩子,不到两米的距离仿佛要走一个世纪般艰难。
“阮太太!”
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闯入季云姿模糊的视线里,唐骁出手扣住失控的方佩兰:“您别这样。”
“你算什么东西!不过是一条看门狗!”方佩兰抬手就要扇耳光,却被那男人毫不留情地按住手腕!
“这里毕竟是阮家。”唐骁扶了下眼镜,犀利的眸光逼退了方佩兰纸老虎一样的气焰:“二小姐产后一样很虚弱,您再这样没轻没重地动手,出了事可是会给两家都带来麻烦。”
方佩兰缓下紧绷的愤怒,呸了一声。撇下季云姿后就急匆匆往隔壁医疗间去看女儿了。
“孩子……”季云姿咬着开裂的唇,扭动着身子往前爬。一声声啼哭近在咫尺,半米高的床却成了她可悲的障碍。
唐骁扶起季云姿,让她靠着床坐下。然后抱起孩子塞到她手里:“我去门口……帮你看着。要喂的话,尽快吧。”
搂着怀里那如同面粉团般的小东西,眼泪止不住地掉进孩子的颈窝里。
掀开已经快被汗渍泪水和血污染透的睡衣,季云姿把孩子搂在胸前。小家伙顷刻止住了哭声,吧嗒吧嗒地咂嘴吸。
可是大多剖腹产后要两到三天才有奶,更何况季云姿现在这么虚弱的身体……
干瘪的乳囊给不了孩子任何慰藉。看着他又急又委屈的小样,季云姿的心像撕裂一样难受。
“云姿!”闻讯赶过来的丁芳梅赶紧抢身进来:“云姿,快把孩子给我吧。让哺乳师去带着,你快上床歇息……唉,这怎么弄成这样啊!真是作孽啊。”
“让我再抱一会……”季云姿压住喉咙间的哽咽,祈求道。
“孩子还太小,你这么搂着姿势不对。”丁芳梅的眼圈也红了:“云姿,咱们先养身体好不好,有什么话以后再说。”
她胆战心惊地伸出手,从那恐惧的眼神中,季云姿读得明白——她只是怕自己这幅从修罗场里钻出来的鬼样子,说不定一时失去理智,把孩子给伤了。
“妈,我最后……再叫你一声妈。”季云姿垂下眼泪,吻了吻孩子的额头,双手战兢兢地把孩子交了出去。一寸一尺,就像挖了自己的心捧出去一样!
因为季云姿相信,在这一群绝望而扭曲的人当中——至少丁芳梅是真的疼惜着这个孩子的。
“您要好好疼他,别叫阮亭深……伤害……”季云姿屏住一口呼吸,猝然跌入意识涣散的黑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