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晏出征前，曾许诺我凯旋时立我为后。
出征归来那日，他却带回了他的白月光。
后来我和白月光双双落水，他选择先救白月光，罚我在殿前跪了一夜。
可他不知道，我因此染上了风寒命不久矣。
我快死时，他跪在宫门口苦苦哀求我见他最后一面。
我冷冷的说道：“不见。”
1
赵晏去边塞征战一年，大胜而归。
出征前，他抚着我的脸庞，许我凯旋时立我为后，凤冠霞帔，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。
可就在我迎接他时，他的身旁却多了一位美人。
她有着和我八分相似的容貌。
哦，不，准确来说是我容貌有八分似她。
我知道她，她是唐嫣然，是皇上的白月光。
是被赵晏藏在御书房内画卷上的人。
自从唐嫣然进宫后，赵晏就不曾来我殿内了。
宫里人传言我失宠了，甚至平常一些位份比我低的妃子都能在我面前不加掩饰的嗤笑。
而我逛御花园时，总能感受到身后有奇怪的目光在窥探我。
我每次都侧过身，不让那目光窥看我的容貌。
结果没过几天，目光的主人就坐不住了。
“贵妃？你见皇上去过贵妃那吗？不都是来咱姑娘这，咱姑娘可是得了圣宠，说不定以后就是皇后了呢。”
“说的也是，到时候咱就是皇后身边的人了。”
逛御花园时，我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。
我递给青黛一个眼神，身旁的青黛立即冲上去狠狠打了她们几巴掌。
前脚刚处理掉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宫女，第二天唐嫣然就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门。
她如她名字般娇媚，却也有从骨子里传来的狂妄。
她上下打量着我，随后笑了，语气中满是讥讽，“我还以为贵妃娘娘会有多貌美如仙呢，没想到只是个我的替身罢了。”
我手不自觉一颤，却又生心疑惑。
她为何能如此肯定赵晏对她的爱？
然后，我从她得意的言语中，得知了她和赵晏那美好而又不可替代的过去。
是了，我就说为何成亲当晚，赵晏就如此亲昵的叫我烟儿。
他的语气温柔得像一潭春水，惹得我红了脸庞，动了心肠。
原来，他叫的是嫣儿。
唐嫣然的嫣。
2
“唐姑娘可知，那些宫女散播谣言，对我不敬？”我冷着眼瞥她一眼。
“那你也不该直接将她们处死啊！世上怎会有你这样蔑视生命的人！”她那一身正气竟然让我有点恍惚。
“按照宫规，那些宫女本就该处死的。唐姑娘又何必来我这兴师问罪？”我抿了口茶，忍着性子解释道。
“她们闲暇时间谈论一下怎么了？人人生而平等，仗势欺人算什么规矩？”她在底下叫嚣着，“你这种不尊重生命的人不配当贵妃！”
“更何况——”唐嫣然目露鄙睨，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轻蔑，“只是个靠像我才当上的贵妃。”
呵，人人平等？仗势欺人？
我爹是开国大将军，跟着先皇打天下，我兄长更是当朝军队统领。
我是府中嫡女，更是我爹娘、兄长心中的宝贝，生而就高贵。
现在竟然有人妄言让我讲究平等？
“平等？仗势欺人？那就让唐姑娘好生瞧瞧，什么叫尊卑。”我放下茶杯，给了青黛一个眼神。
青黛瞬间领会。
随即两个侍女上前牵制住唐嫣然，青黛抬手给唐嫣然狠狠抽了一巴掌，“谁允许你对贵妃娘娘大呼小叫的！”
唐嫣然瞪大双眼，满脸不可置信，“你、你竟然敢打我？！”
她的眼神变得凶狠，龇牙咧嘴，“你不过就是个替身！信不信我让赵晏把你给休……”
她还没说完，又被青黛掴了一掌。
她的嘴角溢出了血，没再说话，但是那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我，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。
当天下午，赵晏便来替他的白月光讨公道了。
他直冲冲的闯进来，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吝啬给我。
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太监，他们把青黛按在一旁，其中一个太监猛地抬手。
“啪——”
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回荡。
青黛被打的瘫倒在地，脸颊一侧迅速肿起。
一番殴打过后，青黛的狼狈比唐嫣然更甚。
“一个贱婢竟然还敢打我的嫣儿！”
赵晏把青黛的手猛地踩在脚下。
他的话是对着青黛说的，但敲打的人是我。
上午打了唐嫣然，下午就来替她出气。
“给朕拖下去！斩了！”他吼道。
我知道，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“慢着。”我开口服软，“皇上，青黛是臣妾从闺房带过来的人，看在臣妾的面上，饶了她这一次吧。”
赵晏皱着眉头，眼神里满是威胁，“烟儿是朕心爱的女人，朕愿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。朕不希望她在朕的身边都受到欺负。”
“若有下次——”他抚着我的脸庞，“别怪朕不客气！”
他的手一用力，我感受到下颌骨传来一阵疼痛。
“臣妾知道了。”我垂眸，不再看他。
随后，他拂袖而去。
好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。
他丝毫不在意是唐嫣然先惹的事，只知道一个劲的替她撑腰。
可是，阿晏啊，当初你也曾说过会守护我，会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我的啊。
3
“今日天气甚好，是吧，贵妃娘娘？”唐嫣然摇曳生姿地凑到我眼前，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。
我眯了眯眼，她那个步摇嵌了西域特有的珍珠。
我听说了，这半个月，赵晏将世间他所拥有的一切珍贵的东西都给了她。
从羊脂缠花玉玦到镶珠宝蝴蝶金钗，又或者红翡翠滴珠耳环。
好似只要唐嫣然需要，连天上的月亮，他赵晏都能替她摘来。
看来，是来找我炫耀的。
幼稚。
我瞥过眼，没有搭理她，继续搂着小猫晒太阳。
今日的阳光很温暖，但不知为何晒得令人心酸。
怀里这只小猫是我及笄那年我爹送给我的。
现如今它也老了，身子骨跟我一样越来越不行了。
唐嫣然看到我忽略她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。
忽然她嘴角一勾，“你知道吗？皇上让我搬进了霞安殿。”
霞安殿……
我心悄然凉了半截。
赵晏曾给我许下誓言，等他立我为皇后，就让我搬进去。
他说，那里种满了我最喜爱的垂丝海棠。
如今却让一个没身份没势力的女人搬了进去。
我冷冷的看着她，只见她凑近。
我的耳边传来她魅惑的声音，“里面的垂丝海棠真好看呢。”
我手不自觉攥紧。
她看了我一眼，勾唇轻笑道，“要不我请娘娘去我殿内坐坐？”
我强忍着怒火，尽量使自己显得淡然，“我不要的东西，唐姑娘倒是喜欢的紧。”
“你！”唐嫣然气急败坏，身体颤抖，用手指头指着我，“顾云烟！你给我等着！！”
一日，我在宫内闲逛，碰巧遇到了挽着赵晏手臂的唐嫣然。
“皇上……里面的垂丝海棠我真的很喜欢。可是、可是我也不知为何，突然冒出一把发火……呜呜呜呜。”
唐嫣然抬手抹着泪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我转身想走，却被唐嫣然留住。
“姐姐——你也在这呀。”身后传来唐嫣然的声音。
我眉头微皱。
她无名无份，算哪门子的妹妹？
碍于赵晏情面，我转身行礼，“皇上。”
赵晏的眼里的柔情稍纵即逝，望向我时只剩下了不悦，“云烟，嫣儿殿内的大火你可知是谁放的？”
这是怀疑上我了吗？我听完忍不住轻笑一声，“皇上若是觉着伤着了你的心尖人，大可以去查，而不是在这怀疑臣妾。”
“你！”赵晏似乎惊讶于我的平静，“怀疑？有人看到就是你殿内的宫女放的！”
我的余光瞥到了唐嫣然得意的勾唇笑。
我直视赵晏的目光，回怼道：“如果真是我殿内宫女放的火，臣妾任凭皇上处置！”
“并且——”我朱唇轻启，“皇上当真认为我会去烧那些花吗？”
赵晏脸色一僵，没再说什么，只是冷哼一声拉着唐嫣然离开了。
后来，他确实什么也没查到。
在我知道垂丝海棠被烧了后我就查出来了，纵火的确实是我殿内的宫女，但不是我指使的。
不过片刻，我就将宫女打发出宫，徒留唐嫣然对我瞪眼。
这种小把戏，怎么还会有蠢货用啊。
真当我顾云烟吃素的？
我去逛御花园时，很不巧，我又遇上了唐嫣然和赵晏。
作为皇帝，不去批阅奏折，天天陪着她嬉戏，简直胡闹！
我蹙眉，草草行了个礼便想躲开。
谁曾想，唐嫣然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外衣上，“好漂亮的貂皮！”她惊叹，眼里满是渴望。
我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果然，唐嫣然晃着赵晏的胳膊，撒娇道，“皇上，我想要～”
赵晏轻轻揉了她的头，宠溺的笑道：“好。”
随后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对我说：“云烟，把这件衣服给嫣儿吧。朕给你补其他的。”
“我不。”我冷着眼拒绝。
赵晏给她什么我都不管，但这是我兄长给我的，我不可能放手。
“皇上……”见我拒绝，唐嫣然红了眼眶，委屈地低下头，“既然姐姐不给，那我便不强求了……”
心尖人受委屈，赵晏怎么能忍？
他一把扯着我的外衣，而我也死死拽住。
“松开！”赵晏的眼神凌厉，“一件衣服而已，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私？”
自私？
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。
我死死地盯着赵晏，加重了拽衣服的力度。
我不理解曾经惜我疼我的赵晏，为何现在变成这样。
而赵晏猛地一扯。
“哗啦——”外衣烂了。我看着赵晏手中的碎片，突然心中一怒。
我上前踢打着赵晏，红着眼吼道，“赵晏你是不是有病！当初是你求着我爹要娶的我！”
赵晏张了张嘴，愣在原地。
随后他一声不吭的搂着唐嫣然离去。
两次了，我以为唐嫣然至少会消停会，但我没想到唐嫣然如此恨我，想对我赶尽杀绝。
“娘娘，娘娘，不好了，白雪不见了！”
一日下午，青黛慌忙的跑进来。
我慌了神，和青黛一起在殿内翻找，一无所获。
白雪年纪大了不可能乱跑，除非，除非……
我忽然想起前两天唐嫣然那个眼神。
我跌跌撞撞的跑到御花园，果然遇到了唐嫣然。
我瞳孔骤然一缩。
而她脚边，躺着的正是我的白雪！
“皇上……哪来的野猫啊，抓的我好疼好疼……”唐嫣然含情的眸子里充斥着幽怨。
我踉跄的跑过去。
白雪嘴角溢着血，腰中间塌陷下去，明显就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。
“这只猫……是姐姐的吗？姐姐不会怪我吧？”唐嫣然扯住赵晏衣袖，往后缩了缩。
可我分明看到她勾起嘴角，眼中止不住的阴狠和得意。
她是故意的！
她明明知道那是我的猫！
“无妨，踩死一只猫而已，它把你抓伤，它是死有余辜。”赵晏宠溺的搂住唐嫣然。
我瞪大双眼，心里仿佛有什么断裂了一般。
他知道的啊，他明明知道那是我的猫，也知道白雪陪伴我那么多年。
现在他还能安慰唐嫣然，和她说无妨？
我的白雪向来怕人，它怎么可能去抓伤唐嫣然！
白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。
“你踩的它？”我的声音颤抖。
唐嫣然唯唯诺诺的开口，“是它突然冲过来抓我，我……我才踹它的。”
我再也忍不住的嘶喊起来，一时间，心中积攒的委屈喷涌而出，我一把将赵晏推开，抬脚踹向唐嫣然。
唐嫣然似乎是没想到我在赵晏面前都能这么放肆，她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“你个疯子！”她爬起来，双眼猩红。
武将世家出身的我力气和身手岂是她这种娇娇女能比？
我不顾她的辱骂，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，随后又拽住她的头发，语气愤怒，“你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你！？”
“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踹我的白雪！！！”
我每说一句，便扇唐嫣然一巴掌，没一会她的脸颊便红肿起来，嘴角也溢出了血。
但我没想到，在我喘息的时候，她会死死拉住我的胳膊，猛地向后倒。
后面可是湖啊！
等我反应过来时，已经来不及了。
咕噜——咕噜——
我和她双双落水。
我在水中拼命挣扎，恍惚间，我听到了赵晏的叫唤。
只是不知道他唤的是烟儿，还是嫣儿。
他跳入水中朝我游来。
正当我心生希望时，他却转身搂住了唐嫣然。
我忽然觉得心中升起的那点希望是如此的可笑。
自此，我彻底绝望。
我不再挣扎，缓缓闭上眼睛，任由自己沉沦。
4
落水后，我一整天反复发烧，身子骨更差了。
李太医早在之前就提醒过我不要染风寒，所以我出门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。
没想到还是栽了。
我佯装镇定，“李太医，本宫还能撑多久？”
李太医面色沉重，犹豫一阵才开口，“只要娘娘日后好生休养，按时服药，一年半载还是可以的。”
还得好生休养才能活个一年半载。
我苦笑一声。
如果是一直待在皇宫里，那我要这一年半载有何用？
阿晏啊，你知道吗，我快死了啊。
“李太医。”我极力遮掩着自己的悲伤，“本宫的病，麻烦您不要告诉其他人，包括皇上，好吗？”
李太医看了我几眼，叹了口气，“娘娘，下官遵命。”
前脚李太医刚走，后脚赵晏就踹开了我的门。
他的目光像是浸了毒一般，刺得我生疼，“我说了，我不想让嫣儿受委屈。结果你呢？当着我的面打她？”
“她踩死了我的白雪。”我毫不怯懦的对上他的目光。
“一只畜牲至于让你这样？！你知道你让嫣儿受了多大的伤吗！她现在都下不了床！”赵晏额头上青筋暴起，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。
“畜牲？”我红了眼眶，朝着他吼道，“赵晏！白雪对我而言不只是畜牲！”
“更何况……”我语气渐渐冷了下来，“它可比某些人懂感情。”
赵晏伸出手，死死地掐着我的脖颈，双目呲红，厉声责问道：“顾府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？”
我呼吸一窒。
他把我摔在地上，恼怒不已，“既然嘴这么硬，想必身体没什么大碍。”
“给朕去霞安殿前跪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