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小草,只有名,没姓。
生下来就被人嘲笑是妓子之女。
为了不被人主宰命运,我主动爬上侯爷的床。
可进了宅子我才发现,这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牢笼。
我想挣脱,于是逃离了这里。
再后来,我成了当今世上最尊贵的女帝。
1、
我叫小草,只有名,没姓。
我娘是京中名妓,而我爹是谁,没人知道。
「小草,听说来和亲的两位公主,其中一个已经内定给侯爷了。」
我从书里抬头,看到一旁焦急的碧柳,「是吗?」
她看我神情淡淡的样子,气得翻白眼,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下脚,「虽然你只是一个小小通房!但能不能动脑想想!」
这话说得好笑,结两国之好的事,就我这身份是动脑就能解决的嘛。
她又继续道,「府里要是有正主来,哪还有你的份!你不提前想好应对之策,整天捧个书看看看有什么用,你能去考状元吗?!」
碧柳是侯爷的贴身大丫鬟,一心想当上通房爬到侍妾,最大的愿望就是生个儿子再母凭子贵,日后能一直享受侯府的荣华富贵。
现在跑来我面前说这些,无法是想让我当出头鸟。
我撇了撇嘴没搭理她。
她见状气得扬起手。
我盯着她,有意无意地抚着手腕上的佛珠,那是侯爷给我的贴身之物。
我出身虽不好,但终归比她和侯爷的关系更亲近些许。
碧柳虽有从小就伺候侯爷的情分,但也不敢明着对我做什么,不屑地看着我,「出生烟柳之地的下贱人,别以为爷为你赎身就真当自己是良家子。」
「往日里仗着几分姿色得了爷的欢心,一年了不还是个通房丫鬟!我是家生子,和你可不一样。」
府里等着看我笑话的不止她一人,花楼的身世就是我的原罪,也是他们暗地里给我使绊子的理由。
我轻轻挑了下眉,「碧柳,不管你信不信,我对做姨娘一点不感兴趣,如果你想,我倒是可以帮你在爷面前说几句好话。」
碧柳一脸不信,警惕地说道,「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呢!我看你是一肚子坏水想了什么法子来害我!」
我就知道她不会相信,于是没再说话,
她瞪了我一眼坐在旁边,小声盘算着,「不行,我动作得再快些。」
我低头看《大洲通志》,这书一共20册,我已经看到第8册,这是本囊括大洲朝地理、文化、历史等的百科全书。
每次心烦、迷茫之时,这本书都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。
2、
晚上吃过饭,我靠在烛灯旁看书,燕承从外面进来。
「可惜你非男儿身,不然定能考取功名成就一番事业。」
我转头,看到他一脸笑意地打趣着走进来,忙起身行礼,「爷。」
燕承坐下,将我拉到他腿上半抱着,「这几天比较忙,也没过来你这,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认识的字?」
我刚想回答,就感觉到腰间有双正在作乱的手掌,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。
脸颊涌上热意,一下失神忘了说话。
他看到我呆愣的样子,倏地笑出声,刮了下我的鼻尖,「不逗你了,我就是不放心你,过来看看。」
我在他怀里微微抬头,看着他眉眼间的疲惫,有些心疼。
进侯府已有一年,我之前在怡芳院里做的是打扫粗活。
娘不想我步她后尘,在我八岁感冒高烧至昏厥那年,弄来个方子,做成让我日日涂抹遮盖容貌的药膏。
林妈妈看我虽有几分姿色,但因脸色蜡黄,且长了许多细小的褐色斑点,才歇了将我挂牌的打算。
可她始终泛着嘀咕,我娘曾是红极一时的京中花魁,我小时的标致模样也深深刻在她记忆里,想不通怎么一场病就让我彻底变了样。
之前,她可早早地就想好将我如何包装,然后售个高价。
不能如愿后,她自然也将一腔怒火撒到我身上,但因我娘护着,还能吃个饱饭。
后来娘得了脏病,我亲眼看到林妈妈用烧得通红的火钳烫在我娘患处,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法子。
而林妈妈不愿意请大夫的原因很简单,我娘年纪大了,一个月只接到几个客人,她也不想再多费钱。
娘没熬过去,负责处理我娘后事的护院虎子哥悄悄告诉我,我娘连卷草席都没有,直接被扔在了乱葬岗。
我擦干眼泪,更加小心地干活,不论多脏多累都不敢出声,可还是没躲过她的算计。
在我及笄前夕,她在来的客人里选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,准备将我嫁过去。
老男人成为鳏夫的原因远近闻名,他娶过的几任妻子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。
我不想死,我想活着!
3、
燕承是我精心挑选后,故意勾引上的。
他虽是武官,但长相俊美,身上总是一副文人模样的儒雅气息。
也不常来花楼,哪怕来也是和同僚一起听曲喝茶。
我在打听到他只有一个通房在身边服侍后,果断对他下手,成功摆脱了原定的死亡命运。
而我的眼光也没错,哪怕被她们暗地里刁难,可在府中却是我过得最轻松快活的日子。
燕承......是个守礼的君子。
加上我,身边也才两个通房,他坚决不在迎娶正妻前纳妾,更别提生出庶长子。
后院这般干净的世家公子,满都城都找不出一只手。
他待我,也很好。
这个守礼的儒家君子遇到我之后,时常悄悄为我打破规则。
尊卑有别,他却在我崴脚时将我背起。
克己复礼,讲求雨露均沾,他每月只招十次侍寝,却有七次招的我。
能待在这样的男人身边,我应该知足的......
我回过神,耳边是燕承低沉的声音,「皇上将北延国的敏珺公主赐婚于我,时间定在中秋节后,这段时间府里会有些忙碌。」
听到这话,心里有些闷闷的,我低垂着脑袋没搭话。
空气中似乎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轻叹声,我刚想循着声音看下是不是燕承发出的。
他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尖,轻笑道,「小东西。」
「你之前不是说想学着打理庶务嘛,正好现在忙,你帮着芙蕖一起操持府里的事务。」
我惊喜地瞪大眼睛,抬头看向他,「真的?什么时候开始?」
他见状轻笑出声,「就知道你会开心,明天就开始,寅时三刻到花厅。」
心里的烦闷一下消了大半,我兴奋地给他捏肩按背,晚上表现得更是卖力。
一场春事过后,我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再动,闭上眼就睡着了。
4、
寅时刚过,我倏地睁开眼,转头看到燕承已经坐起身准备起床。
看我惊醒的样子,他摸了摸我的脑袋,「昨晚折腾得有些晚,你明天再去也无妨。」
他语气里有丝淡淡的心疼,我困得直打呵欠没有留意到,「没事,我洗把脸就清醒了。」
燕承没让我伺候,自己穿好衣服。
转头看到我困顿却手脚麻利的样子,轻挑着眉头开口说道,「操持家务可累着呢,像往常那样一日三餐,闲了看书岂不是更好。」
「吃喝玩乐不爱,非要去那找罪受。」
我系腰带的手顿了一下,享乐这玩意谁不爱,我也不例外。
可不知为什么,总觉得自己应该多学些东西,而且,权利是个好东西。
后院女子光得宠爱是没用的,她们有的是手段让我吃哑巴亏。
比如冬日里的碳让我最后一批拿到,奉利总被以各种理由克扣,燕承赏赐的绸缎被短缺。
这事真要闹起来,她们也许会得到一些惩罚,而之后的孤立和变本加厉地手段只会让我过得更艰难。
瞥了燕承一眼,我小声说道,「多学些总是好的,不是说书中有黄金屋,有颜如玉,有千钟粟,还有稻梁谋,什么都有。」
外头那些沿街叫卖的挑夫,摆面摊的妇人,做菜贩的阿婆。
他们都有谋生的本事。
我呢,要是离开府里,能赚到钱活下来吗?
所以每次从燕承口中得知外头那些新鲜事时,内心都会安定很多,这让我有种自己和府外的世界还是一体的感觉。
燕承听到这话,嘴角微微上扬,「小东西看一年书确实有长进啊,有理有据的,我这一下还真反驳不了你。」
我之前也认识一些字,但总是缺横少划的,应是我发烧前不知道在哪偷学的,病好后也找不到会识字的人,就这么耽搁了下来。
直到和燕承在一起,我才有机会好好学。
我抿嘴偷笑道,「是您这个夫子教得好,书里知识也有道理。」
将燕承送走后,我小跑着赶去花厅。
5、
燕承母亲去世后,府里只得燕承一个正经主子。
芙蕖虽是小小通房却更像二主子。
她表面温柔和善、体贴大方,私底下却是个心胸狭隘的主。
看到我时,笑着上前拉我坐到她旁边,「接下来又是中秋又是侯爷大婚,我正愁没人帮手,爷就派妹妹过来解我燃眉之急了!」
这话乍听之下没问题,但细想就能听出芙蕖暗示众人我是侯爷叫来为她分忧,之后是走是留还得看她。
我微微一笑,柔声点明谁才是侯府真正的主人,「能为姐姐分忧是我的福气,我是个愚钝的,生怕不小心捣了乱,但侯爷乃一家之主,他开口我是万万不敢反驳的。」
我不争不抢不代表可以任人欺,燕承已经搭好梯子,若我还爬不上墙可就白白浪费这机会了。
芙蕖笑意微微僵住,很快又恢复自然,「之前没看出,妹妹这小嘴还挺利索的。」
说完,看向下面站了一屋子的管事妈妈,「你们听好了,小草妹妹是来帮我的,你们要是因为她进府时日短就敢欺负她,我对你们决不轻饶。」
「承蒙老夫人厚爱,我自幼得她教导,自她老人家仙逝后便掌管侯府内务,你们在我手下这么多年,是知道我手段的。」
除了芙蕖的几个心腹,其他原本心思有些动摇的仆妇听了这番话,相互间打着眼色,明白了芙蕖是在点她们。
不管我是怎么进来的,她的地位已被侯爷生母奠定下来,侯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,她不是那么容易被取代的,让她们小心选边。
我本也没想取代她,几十亩占地的侯府,百十来个下人,搞得跟什么一样。
都是女人,为什么非要斗来斗去。
无聊,实在是无聊。
我只是不想再做砧板上的鱼肉,才想争取一些小小的权利。
不需要太多,只要能让人开始忌惮就好。
芙蕖让我分管后厨,这里面油水大容易被下人钻空子,事情繁琐又难管理,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差事。
6、
我带着她们回到后厨,让她们排队一一说出自己负责的事项。
几人面面相觑后,宋妈妈站出笑呵呵地说道,「小草,你平日也来厨房传过菜,我们相互间都熟悉得很,何必弄得那么见外,我老婆子倚老卖老给你介绍下。」
后厨以她为首,往日里看我时眼睛长到头顶上,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和善。
我等她自顾自地介绍完后,才缓缓说道,「看来宋妈妈年纪有些大了,耳朵不太好使。」
无视她僵硬的笑意,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,又重复了一遍。
宋妈妈没说话,另外几人开了口,「小草,宋妈妈说一遍和我们自己说不都一样嘛,你这样故意刁难我们,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主子不和善呢。」
好大一顶帽子。
我睨了几人一眼,「那行,我把她说的记下来,若是有空缺的事务,我就从厨房提人上来,免得没人管后面再出了纰漏,你们若是同意宋妈妈说的,等会就在纸上签字盖手印。」
几人看着纸笔,一下收了声,有几人会希望手上的权利变少。
法不责众,宋妈妈故意说得模糊,不就是想出事时弄出糊涂账,我偏要将各自的权责列得清清楚楚。
「若是你们分管的事务下面出了事,不管谁惹出来的,都叫御下不严,我只找到你们头上,你们自个想好,若是想自己亲口说就赶紧排队。」
「我身份却是不高,但管厨房这事也是侯爷做主,芙蕖姐姐允了的,你们若是连自个负责的事务范围都不愿意交代清楚,不尊重我没事,但对姐姐和侯爷的不敬我是必须上报的。」
众人沉默一瞬,老老实实地排起队。
管事收权这一仗,我算是暂时立住脚跟。
7、
中秋节后,府里开始张灯结彩,碧柳成功赶在敏珺公主进门前爬上床。
不过手段不光彩,把燕承惹恼了,要不是念在她娘是自己母亲的陪房,早将她打杀。
但虽让她晋了通房,却再未叫她服侍过。
而敏珺公主的手段,也在大婚第二天就展露出来。
燕承的两个通房,一个是我,一个是芙蕖。
敏珺公主似乎看出什么端倪,芙蕖伺候燕承的时间可比我长,但公主却以我颇得侯爷喜爱,伺候有功为由将我升为妾室,只字不提芙蕖。
果然,没过几天后厨就出了问题。
好在处理得及时妥当,没让芙蕖找到理由拿回管事权,此后,我更加谨小慎微。
中秋一过,很快进入寒冬时节。
虽才管了几个月的事,我却在一接手后就觉着得心应手,不管是人还是事,就好像以前做过似的,管理起来有条不紊。
立了几次威后,那些婆子也知道我不是个软柿子,没敢再轻易挑事。
燕承还打趣我天生就有掌权者的能力。
我过得优哉游哉,但芙蕖那边可就有些水深火热了。
因着敏珺想执掌中馈,芙蕖正和那边斗法没空搭理我。
但最大的事情不是权利斗争,而是碧柳怀孕了!一次就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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