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婉宁恍然一瞬。
苏姝是她的伴读,对身为北国质子的宇文晔,素来看不上。
可宇文晔回来灭了南朝,就许了苏姝贵妃之位,还把她打入地狱。
她不懂,只是没有跟着宇文晔离开,为何一切都变了?
抹完药,香菱擦了擦眼泪,强颜欢笑道:“小姐,今天内务府送来了一些好东西!”
香菱拎着一个木箱过来,里面都是内务府拨的炭火。
一直以来,给冷宫的都是最下等的炭火,可今天在最底下,居然有一层银屑炭。
这种炭烧起来没有烟尘,还有股子松枝清气。
云婉宁眼睛亮了亮,问:“知道是谁给的么?”
香菱摇头,笑道:“小姐以往待人和善,总有人是知恩图报的。”
“这些都给娘拿去。”
“诶!”
云婉宁提着一篮子银屑炭来到后院,看着房间里跳动的烛火,和窗上映照的人影,小心翼翼地敲门。
“娘,是我,给您拿了一些好炭火。”
门打开,云婉宁挤出的笑立刻被打散。
云冯氏对女儿脸上和脖子上的伤视而不见,狠狠一个耳光。
“我跟你说过什么?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,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!”
云婉宁红着眼,倔强道:“你打也打完了,炭火我放这里,我这就走。是你以前惯用的银屑炭,这几天你能睡个好觉了。”
云冯氏又是一个耳光,低吼:“几个炭也这值得你巴巴送来!若不是你拦着我除掉宇文晔,他能有今天?好,他称帝了,吞并了我们南朝,他给了你什么?”
“还不是把你丢到冷宫,连累你弟弟跟着受罪!云婉宁,你就是个废物,你亏欠你弟弟太多!”
上一代南皇是暴君,等到云璟继位,南朝国势日益衰弱,天灾频繁,流寇四起。
就算没有宇文晔,云璟也撑不住。
南朝灭亡是民心所向。
身为前朝太后的云冯氏心知肚明,她恨的是云婉宁不争气。
早知如此,不如杀了宇文晔,南朝还能苟延残喘几年。
云冯氏把一篮子炭丢到院子里,嫌恶地关上门。
“带着你的东西滚!”
屋内烛火吹熄,再无动静。
云婉宁忍着心碎,快速捡回银屑炭。
上等的炭,沾了水就不好用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寒风灌入胸腔,冷得生疼。
“娘,我会拿命保护好璟儿的。”
待快要走出后院,身后,若隐若现传来一句:“当年你求我不要杀了宇文晔,可曾后悔?”
云婉宁倏地转过去,一片静谧。
门没开,屋里还是黑的。
她面上露出一丝茫然,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后院。
这些银屑炭,云婉宁都拿到了云璟的房里。
云璟冷得缩成一团,睡着睡着感到热烘烘,迷迷糊糊睁开眼,也不知道是烧了好炭,看到云婉宁,高兴地拉着她的手。
“阿姐,咱们一起睡。”
云婉宁轻抚着弟弟依旧红肿的脸颊,“还疼么?”
云璟嘟囔道:“才不疼呢,我是男子汉大丈夫……”
她心里阵阵发酸,璟儿还小,可能还不懂了自己失去什么。
等到长大了,也会怪她这个阿姐没用吧。
接下来的日子,云婉宁时常被叫去华清宫伺候。
苏姝因为行动不便,脾气变得暴躁,对她极尽刁难。
云婉宁苦不堪言,回到冷宫还要打起精神,强装笑颜,
唯一值得安慰的是,内务府拨来的炭火,总藏着一些银屑炭。
这日,扫雪的时候,云婉宁无意中听到苏姝和贴身宫女的对话。
“娘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