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烈的疼痛声惹得门外的人不停哀嚎着,随之怒骂了起来:“死丫头,敢弄我。”
“哐当、哐当———”
一下、两下的踹门声传来,木门不堪重负就要被踹开。
箭在弦上的危机关头,温素素知道她如果再不找人施压刘萍和赵波,只怕二人愈加过分,她在家的日子将不得安宁。
眼见门撞开了条口子,她随手扯乱了头发,猛的先一步掀开门拴。
就在同一时间,刚抬腿的赵波一个趔趄踹了空,猛的摔进了屋内,膝盖摔破血流:“你他妈的!”
他刚要伸手要抓温素素,只见少女慌张地边大喊边慌乱地往院外跑,声音大的跟村头宣传大队安的广播喇叭似的。
“快,快点拦住她!”赵波看向刘萍,连忙指挥着她去撵。
刘萍边喊边追,谁料继女头发散开仿佛不知疲倦地往前跑,活像夜里的女鬼,夜路漆黑寒冷,她一阵后怕,暗恨早知道不偷偷趁夜里去她屋子找钱了。
温素素裹紧了身上的棉衣,脚下一深一浅地踩入雪堆中,左拐右拐到了一家看起来宽敞整洁、且占地颇大的泥瓦房,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电视的声音,随后拼命地拍了起来:“救命啊,方叔!有人要害我!”
猛烈的敲门声很快惊动了屋里的人,门开,露了张黝黑瘦削的男人脸:“哟,这么晚,温家闺女你咋来了?”
开门的人正是大汶村的村书记,也是生产队一把手—方明。
男人身上穿了件毛呢衫,又披了件军大衣,指尖夹了根烟,看见来人的脸有些意外。
温素素眼底含泪,连忙扑上来拉住方明的手哭诉:“叔,救救我吧,有人要害我,半夜钻进我屋子里。”
“咱们村来小偷了?”方明很是吃惊,他看着院里的铁耙和厨房的刀,犹豫着拿什么东西去对上坏人。
“等着,我去喊人去,闺女别着急。”
方明刚要往门外儿子家去,谁料刘萍适时赶来,一把拉住方明的手腕,恶狠狠地剜了温素素一眼,赔笑着说:“没事,方大哥,没事,是素素听错了,慌慌忙忙地就跑了出来,没坏人。”
说罢,她上手就想拉着人离开,温素素一把挣脱开她的手,眼圈里含着泪控诉:“妈,你带着你前头男人来我家悄悄撬我的门,还想害我,你给我和我爸脸面了吗?我受不了了,在方叔面前,我必须要个说法。”
“不然…”温素素抹了把眼角的泪,眨着杏眸楚楚可怜:“我被害死了都不知道。”
方明一听,看向刘萍,神色中除了气愤,还有丝温素素瞧不出的诡异。
她凝眸紧盯着,这就像是她前世去餐馆和大厨哥多说了几句话,被刘能看见后的神色,嫉妒、吃醋?
不,不太对劲。
温素素脖颈后突然汗毛直立,果然方明下一句透露着和稀泥的意味。
“闺女,你肯定搞错了,你妈抚养你这么久怎么可能害你,至于你说的赵波…哼,你放心,他不敢再去你家。”
方明说着话,眸子却微眯地看向刘萍,显然是警告她什么。
包庇刘萍,而把责任推到赵波身上,温素素再傻也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关系。
太可怕了,她竟然从未发现二人的暧昧秘密。
温素素雪白的发额沁出了点汗,寒意直刺心脏。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彻底落空,村长是不会帮她的。
但———她不能就这么回去,眼看没人帮自己,只怕刘萍更阳奉阴违、变本加厉。
“方叔,可我实在害怕,假如赵波再来,我能来找你吗?我爸不在家,陌生男人上门,就算他不盯我,万一盯上我妈,万一再干出什么色狼的事…这咋办呢?”
温素素话锋一转,引到了刘萍身上,果然方明脸色一变,连忙加重语气承诺:“假如这二混子再来温家,你来找我,我一定押送他去警察局。”
温素素假装感激地点了点头,压下眼底沉重的厌恶。
刘萍却不满意,娇滴滴地哼了声,看向方明刚要撒娇,谁料男人却一反常态斥责她:“咳,你也是,和赵波分开了就应该注意分寸,想清楚你是谁的女人。”
一语双关,刘萍却娇媚地一翻白眼:“行,我一定记清楚我是谁的女人。”
见二人隐晦调情,温素素彻底冷下脸,暗恨刘萍这般放荡,不给爸面子,又担忧未来的路。
有方明这层关系,只怕以后她想报仇会有座大山压着。
谁料这时,院里突然响起了道女人温润的声音:“说完了吗?”
温素素三人齐齐看去,只见女人的肩上落了雪霜,显然待了好一会儿了。
方明一时怔忪,咳嗽了声摆脱慌乱,连忙进屋:“这不温家闺女来有事嘛,好了解决了,进屋吧。”
刘萍也灰溜溜地掩饰尴尬离去,临别前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。
方明推着妻子常云回屋,谁料常云纹丝不动,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低声:“你先回屋吧,我和素素有话说。”
方明生怕她再看出什么,点头进了屋。
温素素跟随女人来到了院中仓库处,常云卸了冷漠的神色,眼底闪过怜惜:“好孩子,如果你今晚不来这儿,我都不知道你受这么大的委屈,可惜,你妈要是来接你就好了。”
温素素眼底掀起惊涛骇浪,她妈不是早就在她出生后就病死了吗?
爸也说了,她妈早就死了。
大概是看出了她的震惊,常云摸了摸她的鬓发开口:“你爸早年不是司机,在购隔壁村干帮工,意外认识了下乡女知青,也就是你妈,二人恋爱后你妈不小心怀孕,偷偷有了你。可很快知青可以返城,你妈刚生下你就回了城,你爸无奈抱着你回了大汶村老家照顾你,对外称你妈是隔壁村的傻子孤女,生你时病死了。”
常云叹了口气:“婶早年在城里的文工团见过你妈。她漂亮又有才气,城里常派人请你妈写大字报,可惜了…她终究不属于乡村,你别怪她,她有难处。”
温素素不知心里什么滋味,酸涩、痛苦、理解、释怀,好像都有,她曾做过母亲,所以理解做母亲的苦楚,但…也仅此而已了,再多的也没有其他的情感了。
她缓缓点头:“常婶,我知道了,谢谢你,我不怪她。“
因为,从未见过的母女和陌生人有什么两样呢?
心里难免揣着事儿,温素素回去的路走的有些慢,她沿着埋雪的麦田垛走着,看着圆月愣神,突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哭声。
微弱、从树丛中传来。
温素素向来不信鬼神,谨慎地走去。
她拨开尖锐的树丛灌木,只见里头坐着个小姑娘,正孤零零地抹着眼泪。
她在走近一瞧,这不是喊周时“阿叔”的小姑娘安安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