疼了整整一日后，苏答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。

这时，澜姝来了。

“苏答，你都这样了，为什么还要抓着贺原不放呢？”

澜姝看着脸色苍白的苏答，阴阳怪气的讽刺着。

苏答没有说话，事实上她到现在为止，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她曾经无比亲近的妹妹。

“不过没关系，无论是和离还是你死，也不过百年，我，等得起。”

苏答看着陌生无比的澜姝，恍若从未认识过一般。

“澜姝，你怎么会变成这样？”苏答的话带着悲哀与失望。

澜姝脸色一变。

她站在苏答的床边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苏答，声色尖锐。

“我变了？苏答，我变成如今这样还不是因为你？！”

澜姝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般，高声指责道：“如果不是你害死了贺原，害得辰良一门心思为他报仇，我和他早就成婚了！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！”

苏答一惊，反应过来后不敢相信的看着澜姝：“你……你早就知道他……”

“是啊，我早就知道。苏答，我们几个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，都是由你而起。你落到今天这个份上，怪不得别人！”

怪不得别人？

所以全是她的错了？

“怪我？又是怪我？”苏答骤然失笑，整个人显得有些歇斯底里。

“辰良也说怪我，你也说是我的错。可是这整整三年，我才是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！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啊！”

苏答怒声喊着，看的澜姝也是有些惊诧，不过只是一瞬，澜姝便压下了全部的情绪。

澜姝的嘴角勾起抹弧度，双眼含笑的看着苏答，一如年少时一般无邪，可说出来的话，却是叫人胆寒。

“三年前你和贺原吵了一架，那之后他消失了三天，那三天里，贺原，因为和你的争吵失魂症发作，妖力逆行而亡，死在了龙族外围。直到辰良去找他，才发现他已经没救了！”

苏答浑身一抖。

澜姝说的，她当然记得，且记忆深刻。因为那是她和贺原四年来，唯一的争吵……

不对！

苏答苦笑了一声，是一年，她和贺原只有短短的一年……

室内陡然静寂。

苏答沉默许久，眼底的神采一点点消失，她颤着声问：“他葬在何处？”

澜姝看着苏答那副模样，心中居然升起了半分同情。

“妖族断崖旁的枯木林。”

澜姝沉默离去。

事到如今，不过都是可怜人。

半夜，夜浓如墨。

苏答躲开了看守未央宫的士兵，动用妖力来到了枯木林。

也就是贺原的坟墓所在地。

她一路向深处走着。

终于，在边缘角落处，一片片墓碑中，找到了贺原。

上面的刻字明显是辰良的手笔，苏答陡然泪流满面。

她蹲在墓碑前，手指划过冰冷的墓碑，痛哭出声。

这个曾经带给她温暖的少年，曾经让她倾心的男子，在这里孤独的待了三年，而她浑然不知。

“贺原，他们说是我害死了你……”

苏答低声呢喃着，她换了个姿势，坐在了墓碑旁，头靠着墓碑，就像是他们刚刚在一起时一样。

大雪骤起，不一会儿，苏答便已经是满身白絮。

苏答浑然未觉的低声呢喃着她和贺原的过往，那温暖的一年。

她没有说任何关于辰良的事情，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。

雪落在鼻间，冻得她一个寒颤，也将她从回忆中惊醒。

她转头看着无声无息的墓碑，嘴角扯出一抹笑道：“贺原，我去陪你好不好，你等等我……”

苏答低声问着，掌心妖力涌动着，而后重重的击落在心口——

“噗——！”

鲜血自唇畔涌出，喷洒在墓碑上，星星点点。

苏答静静擦拭着墓碑上沾染的鲜血，微微一笑，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。

她撑着仅剩不多的力气，背靠着贺原的墓碑，仰头望着黑色的天幕。

可辰良的脸却恍若出现眼前。

苏答欲抬手去碰，可终归抓了一片虚无！

她爱他，所以连报仇都做不到。甚至死前，都还在奢望着他！

手无力的跌坐在一旁，苏答苦涩的闭上了眼……

辰良，你说我欠贺原一条命，如今，我还给他了。

若有转世，只愿别再相遇……